江林并非一开始就生活在这座城市里,他和白心搬过来是因为白心考上了这边的重点高中。此前,他是生活在附近的一个小县城中。
由于江林从小便父母双亡,为了维持家里的生活,高中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出去打工了。由于他当时还没成年,只能做些黑工,那些活又苦又累,钱也不算多,江林没干多久就撑不下去了。
这时候,县城里新开了一家名叫“托尼小屋”玩具店。这对江林来说很稀奇,因为在他的印象里,玩具一般只是在商店琳琅满目的货架中占据一个位置,单独只卖玩具的店,他还是第一次见。而对县城里的其他人来说,这也是家奇怪的店。
商店里的玩具大多是江林从未见过的比方说一个外表镀着复杂花纹的大箱子,一侧开口是玻璃,而箱子里面是一个迷你街景,站着许多小木人。只要按下箱子侧面的按钮,街景里的小人就会做出简单的动作,跑马的跑马、打架的打架、起哄的起哄,仿佛真的活过来一样。
还有个由许多碎块组成的立方体,似乎能拆开又复原,很像是江林在商店见过的鲁班锁,但明显复杂不少,只是老头不让他玩商品,所以他也没机会去拆解试试。
还有小巧的机械鹦鹉,只要拧上背后的条,它就能开始唱歌,但它身上却没有装电池的地方,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这些东西令江林感到十分新奇,他印象里的玩具无非是塑料小车、毛绒玩偶之类的,但老头店里的玩具却基本都是金属制的,而且机关复杂,一看就很值钱。再一看价格,几千到几万不等乖乖,江林所知道的玩具最多也不过几十块。这样的价格,就算是大城市里的有钱人也不见得会来光顾,更别提他所在的这个小县城了。
最吸引江林注意的,则是一个大展柜里立着的等身大恐龙玩偶。它看起来是由毛茸茸的布料缝制而成,身体恰到好处的膨胀不由得让人去隔着展柜的玻璃,去想象它柔软的手感。而且和江林在书上看到的,青色皮肤尖牙利齿的恐龙印象不同,这个恐龙玩偶全色都是粉色,看起来怪可爱的。
而展柜前立着一块牌子:我心爱的托尼(非卖品)
在一堆金属制成的玩具中突然混入这么个格格不入的东西,江林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也没太在意。他看店里没有帮工,便试探性地询问店主能否在这找些活干,没想到店主爽快地答应了。
店主是个戴单片眼镜的老头,气质与江林周围的人完全不一样,有时候笑眯眯的,但又会突然怒,可以说是个十足的怪人,但却从未对江林过脾气。
店主是这个脾气,加上店里的玩具又很贵,导致这家店虽然时常有小孩跑进去看,但却一直没有顾客,比起商店更像是博物馆。但那个老者似乎毫不在意,只是每天坐在店里,偶尔打理下展柜里的玩具。而江林也落得清闲,每天在店里坐着就有工资,虽说也没多少钱,但至少不伤身体啊。
不过一想到这里东西的价格,他拿掸子给那些玩具拂尘的时候手都是僵的,生怕弄坏了商品。
但时间久了,江林也觉得奇怪,店主好像是住在店里的二楼,而他从未见店主踏出过店门。就算店主比较孤僻,也不至于一次都不出去吧?
但他只是个打工的,管那么多做什么呢?毕竟江林的思维比一般小孩成熟得多,不该有的玩心早就收起来了。
然而这样的日子很快就被打破了。
大多数人都觉得这家店又怪又贵,敬而远之,毕竟人类对于自己不熟悉的东西总会抱有警惕心理,但小孩子可就不知什么是害怕,尤其是附近的一群捣蛋鬼。他们做过许多偷鸡摸狗的事,比如拿石子丢人家窗户、偷人家的鸡仔、拿鞭炮炸下水道虽然收到了许多抗议,但他们的家长却并不在意,表示小孩子就是这样,过几年就好了。
于是这帮小孩子越来越无法无天,几乎不知道什么叫害怕,尤其是他们中的孩子王,居然盯上了江林所在的玩具店,时不时就跑进来闹。店主只要一出来呵斥,他们就又一溜烟跑出去,简直就像烦人的蚊子。
一来一回了几次后,他们似乎摸清了店主的行动规律,专门挑着店主上楼的时间段,跑进来去玩那些不在展柜里的玩具。江林拦住这个玩闹钟的,那个又趁机开始摆弄小木人,可把江林急得,万一他们弄坏了玩具又溜掉,店主多半会把锅扣到江林头上,那就坏事了。可自己要是惹急了这帮小鬼,他们又会来找自己的事,烦人地不行。
江林向店主诉说了这事,并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一个人实在拦不住,万一他们弄坏了,我是不是要赔钱啊?”
正在看报纸的店主头也不抬地摇了摇头:“他们敢弄坏,我就弄死他们。”
江林只当他是在狠话,也没有多想。
“你是不是很缺钱?”店主突然问道。
江林愣了愣,点了点头。
“你父母呢?”
江林犹豫了一下,告诉了店主自己的情况。虽然他不太想卖惨,但如果店主听了后能可怜他,给他涨点工钱卖就卖吧。
店主听完,看向那只恐龙玩偶,沉思了一会,问江林:“你周末有别的事吗?”
“可能要去别的地方打工”
“不如你周末就来我这打工吧。”店主说道:“正好这两天我有些事要做,你帮我看店吧,工钱算双倍的。”
江林愣了愣:“可那些小孩再来的话,我怕我拦不住”
“这两天不开业,你只要待在店里就行,万一出了什么事就打桌子上的电话。”店主收起报纸,摘下眼镜揉了揉眼:“别担心,不是你弄坏的玩具,我不会让你赔的。”
江林只当他是可怜自己,找点借口给他钱,便点头答应下来,却没想到这是噩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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