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轻姑娘,一位婶子,一中年男子,一对老夫妻。”
“好,今天晚上杀了第三个人。”
“是。”
宁惜暗自松了一口气。
是夜,寂静的小巷,一个卖饼郎挑着空空的担子往家赶,心中满是喜悦。今日的炊饼卖了精光,比平日多挣了一倍的钱,也许可以给儿子买两包蜜饯,或是给娘子添一件新衣裳,想着想着,脚下的步子加快,这么晚了,娘子是不是在锅里还给他留着热汤面?
突然面前一道黑影窜出,雪亮寸芒一闪而过,他来不及出声,来不及惊讶,身子已经倒了下去,饼担铜钱洒了一地。他颈间有一道细细的伤口流着血,双目圆瞪,死不瞑目。
宁惜静立在一边,已收剑入鞘的右手几不可查的轻颤。
这是她第一次杀素不相干的无辜人,他只是一个做本分生意的老实人,她杀掉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要习惯,必须习惯,她这辈子都要重复做这样的事,直到有一天也这样死在谁的剑下。
拐角处突然跑出一个孩子,他扑在卖饼郎的尸体上大声哭喊:
“爹爹,爹爹你怎么了?爹爹你醒一醒!爹爹你不要死,不要丢下娘和元宝!”
那悲恸稚嫩的哭声像一把利剑□□了宁惜的心脏,她禁不住倒退了几步,按着胸口,大口大口呼吸着。
这一幕何等似曾相识?
当年她和爹娘逃荒路上,有几个地痞无赖见娘貌美起了歹心,爹爹拼死拖着几人,叫他们快逃。
娘带着她和小官哥哥跑了好远,在别处躲了三天,才敢回去,却只找到路边一具破烂的尸首,因天气炎热早已腐烂,惨不忍睹。
“爹爹,爹爹——”耳边一声连一声,那究竟是谁的惨叫呼唤?
她抬头,看见了自阴影处走出的炎迦,看着他轻易的扭断了元宝细嫩的脖颈。
她突然明白,今日这一切都是他所安排。
“怎么,心软了?后悔了?莫忘了,是你亲手杀的他。”
“今后你杀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有八十岁的老母,有嗷嗷待哺的幼子,有新婚的娇妻郎君,他可能是恶贯满盈的江湖大盗,也有可能一辈子心善的蚂蚁也不踩死一只。每一个人,你皆心软?皆后悔?”
“记住,你是杀手,你不配有心,不配有情,你只有手里的剑,只有握紧他,你才能活下去。不然,我帮你了断。”
那张本就英俊的面孔,在夜色下竟是艳如地狱修罗。
她单膝跪地,一字一句沉声道:
“是,主人,阿四谨记。”
这一晚,她将那块核桃酥糖扔进了鱼塘,她再次握着心口的玉佛入眠。
她还活着,哪怕变成行尸走肉也好。
自此四人都已剑下见血,炎迦给他们每个人都下了西域金玉蛊,每隔六个月必须付下份药用以压制,不然蛊虫苏醒便会肠穿腹烂而亡。
此后,他们开始陆续出任务,俱是炎迦下给他们的指令,有时是要一人性命,有时是满门灭口,他们不知杀的是谁,不知雇主是谁,只忠实的执行着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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