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病房里,只有她和程冕两个人,尹薇伪装了一天的坚强与冷静,在一瞬间被击溃。
她澄澈明净的眼眸中,不自禁地盈满泪水,她委屈又难过地吸了吸鼻子,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尹薇轻柔的嗓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她低声喃语地喊着程冕的名字,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可以救命的浮木。
程冕下意识地弯腰抱住了尹薇,小心谨慎地避开她身上的伤口。
程冕低头吻着尹薇的眉心,一遍又一遍地回应着她的呼喊。
尹薇每喊一声他的名字,程冕就更加心疼她一些,他恨不得替尹薇承担下所有的伤痛,他多么希望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而不是尹薇。
尹薇哭到呼吸都快不顺畅了,她才抽泣着止住哭声,泪水模糊了她整张脸,连她右侧脸颊和脖颈处的纱布,都被打湿了。
尹薇右手和肩膀上打着石膏和夹板,她费力地抬起左手,紧紧地抱着程冕的肩膀。
尹薇轻轻蹭着程冕的侧脸,在他的耳边,可怜又无助地抽噎着,“程冕,我好疼呀,真的好疼,身上哪里都疼,有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差点死掉了。”
尹薇的这句话,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扎在了程冕的心上,刺得他整颗心千疮百孔,疼得他刹那间湿红了眼眶。
程冕的视线,落在尹薇右侧脸颊和脖颈的纱布上,隐约可见渗出的血丝,受伤时的她,又是多么痛苦和害怕啊。
懊恼、自责、愧疚、悔恨与心疼,所有复杂难言的情绪,似汹涌的潮水,将程冕整个人都吞噬进去。
程冕如珠如宝地抱着尹薇,指尖颤抖地抚上她被纱布掩盖的伤口,连轻轻触碰一下,程冕都不舍得,唯恐弄疼了她。
程冕滚了滚喉咙,宛如吞下无数的刀片,却依旧比不上他对尹薇的心疼。
他刻意放缓放轻沙哑的嗓音,柔声哄着尹薇:“薇薇,我都知道的,没事的,我在你身边呢,你不用害怕了。”
尹薇慢慢地点了点头,却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自她的眉心,沿着她的鼻梁滑落。
她诧异地睁大了眼睛,琥珀色的瞳孔映现着,程冕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孔,她看到了程冕溢满泪水的黑眸,看到了他眼底的愧疚与心疼。
大颗大颗的晶莹泪珠,从程冕的眼中掉落,打湿了尹薇的脸颊,覆盖了她原本的泪痕。
尹薇怔愣地看着程冕,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程冕哭泣落泪,他眉眼间是破碎又令人怜惜的无助感。
尹薇松开程冕的肩膀,用左手的手背,笨拙又慌乱地给他擦着眼泪,可程冕的泪水似决堤的洪水,任由她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尹薇心想,此刻的程冕,应该比她还要痛苦万分吧。
尹薇费劲地扬着下巴,吻了吻程冕的薄唇,又吻向他高挺的鼻梁,淡粉的唇角,落在程冕的眼睛上,她尝到了苦涩微咸的泪水。
尹薇一边吻着程冕,一边轻声安慰他:“好啦,不要再哭了,好不好?你再这样哭下去,我也会心疼难过的呀,你愿意看到我难过吗?”
程冕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语调里满是喑哑和哽咽,“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难过,我希望你永远都是自由又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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