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同在马上要出发的孟常一直察言观色,见窦矜俯瞰她,在马上的手迟迟没有扬绳。心下有了定论,预计去叫人备轿车将她拉上。
谁知下秒窦矜直接俯身将她一捞,连人带上了马。
“驾!”
一扬马绳,穗丰立刻奔驰而去。
孟常等人跟驰而去,一群人出了朱雀大门,那门在他们身后便很快地阖上了。
一路上叛军尸体零散扑在街道,繁华的四处尽毁,荒无人烟,队伍里的马儿踏在街道疾驰,此外便再无人声。
窦矜在后架绳,长幸额前的碎发被疾风刮得四散。
她面色发白,一直紧紧拽着穗丰的头上的鬃毛。
窦矜沉吟,“你给我放手。”
“我不敢。”长幸同情程药。
窦矜低声斥责,“你将它抓痛了,没听它在叫吗?!放手——”
长幸一咬牙,放开了。
立即被颠的屁股悬空,她憋住惨叫,又被窦矜摁下去。
身后的人交给她一截马绳,“拉这个。”
总算到了文德殿,窦矜直接将已经散架的她抱下了马,守在门前焦急的大臣顾不得惊诧这幕,立刻将他迎了进去,无不是面色凝重。
到了汤池后的养龙居,一盏残灯,一个垂垂衰已的帝王。
叛变是国家大事,事发便再也瞒不住。征帝已得知了宫内发生的事,几位大臣也都有所知情。
征帝今日身体急剧恶化,少有神思清醒,醒来后,他踌躇片刻,听着几位老臣对宫中和江湖中的描述,寿命将近,蓦然让人拿来纸笔。
窦矜与他见面时,他正要以血写《自罪书》。
写自罪书的皇帝前朝有过一位,当时战争频起,政府召集地方有钱人捐款买兵马,却只有一人肯出钱帮助,帝深感罪孽,治理不力失去民心,绝食三日写出了自罪书,在各处张贴示众。
那是天子对百姓的道歉,对自身作为皇帝失职的忏悔。
此时的征帝如具空壳,已体面干瘦,不顾旁人劝阻提刀就要割肉放血。
窦矜在他身旁一直未说话,见他手颤,直接拿过刀转而在自己的手掌心一割,手破了血流出来,面无改色为他滴在了砚台上。
征帝用昏黄的目光觑着他,点点头。
沾着那热血,用笔在黄绢上缓缓道出。
长幸在门边上,情绪万般复杂。
她方才与这里的御医商讨,怕是窦矜苛刻了,但不然,窦矜每日都有给他服用她制的药。
想起那日要杀窦矜时,皇帝生了一次病,定是王索又给喂了成黄丸,他才忽然又病倒的,毒药太多,达到一定剂量饶是再怎么挽救,也已经晚了一步。
她心中被堵得密不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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