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相一锤定音,赵普也赶紧道:“代王乃太祖血胤,素来英武,正该继位,以传万世。”
他刚才已经想好了,宋皇后这是杀人诛心,逼着他自己承认太祖的遗诏是真,那么所谓金匮之盟自然是假。
可今天这个女人表现的太厉害了。赵普不确定如果自己不按照她想的说,宋皇后还会有什么后招等着自己。还不如顺水卖个人情,说不定还能领老铁树开花,在政治上有一番作为。
当然,他这样做也是有风险的,因为谁都知道。金匮之盟他背过书,就算你是被赵炅逼迫的,可是臣节已失,不免被人唾弃。
好在他赵普这辈子贪污弄权,任人唯亲全犯了。也不在乎临老这点污名了。他也是算准了,宋后母子幼弱。暂时不会动他这样的元老重臣。
眼看重量级人物都已经表态了。加上今天这件事情,其实已经是情势明朗。众人纷纷都表达了拥立之意。
燕国长公主也代表宗室言道:“此儿正是我赵氏的千里驹。合该兴旺家门,保护国土。”
按说如果按照基本流程,那是要三辞三让。但赵德泽根本不会在乎这些。旁边还有一个一脸不甘心却无可奈何的李皇后呢,再生波澜可就不好了。
宋皇后于是道:“赵德泽听旨意。”
赵德泽跪下,看着宋皇后升座,文武不论官职高低皆跪,道:“太祖之第五子代王德泽,仁孝兼备,智勇双全,今于帝灵前受朝贺,为大宋嗣君,待先帝停灵七日后,正式登基,有司立即安排。”
礼部和太常寺的人赶紧出来答应。看着几个老臣欲言又止,尤其是燕国长公主泪眼婆娑,宋皇后深吸了一口气,道:“无论如何,赵光义已经做了十一年皇帝,年号一应俱全,吾也不能废除他的地位。今日的事,史官怎么记载就不是我该问的了。嗣君出面不便,就召回商王,为其守孝丧。”
李皇后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位嫂嫂,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就是不会对外公开赵炅夺位,仍然保持他作为皇帝的礼遇。就赵炅对于兄长一系的迫害,这已经算是宋皇后宽宏大量表示和解了。
果然有资格上殿的臣子中有不少受过赵炅恩遇,当即赞扬宋皇后贤德。
宋皇后最后说:“嗣君正式继位之后。吾与李皇后宜同尊为太后。至于徽号和奉养之事,乃是国事,诸位商量吧。”
这真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众位大臣更加无话可说。就是李皇后也不再管方淑仪的欲哭无泪。她神色复杂地行礼道:“长嫂仁德,妾恭听安排。”
吕端于是道:“代王人品贵重、德行高尚,可为人主。臣等奉太祖旨意,奏请开宝皇后允准,决议:扶代王升位,为我宋国嗣君,七日后继承大统。代王,请升座,百官参拜新君。”
代王根本哭不出来,只是稍微犹豫一会儿,就在大臣搀扶下坐了上去,阶下百官一见,如镰刀割麦子一般,齐刷刷地倒了下去,说道:“臣等叩见嗣君,千岁万岁。”
“众卿家……平身。”赵德泽终于生出一点不真实的感受,十余年来的压抑,四五年来的谋算,今日就毕其功于一役了。
但看着微微含笑的母亲,精神奕奕的妹妹,他的内心还是充盈的。
于是,躺在棺材里大半天的赵炅,终于有人管了。
其实按照周礼,继位的君王应该为先君守灵二十七日,期间仍称殿下,国事交付忠臣。
但问题是,就赵炅对待赵匡胤的后世,以及对待。兄长一系子女的态度。代王表示,自己给他守灵七天都是捏着鼻子认的。要不是怕位置不稳老子一天都不想给他守。
既然头等大事说定了。赵炅死因根本就没有人想要仔细追查。只有朱冲惠和李神佑等纷纷被收监,连高琼只是被降了三等爵位,当然,谁也知道他这个殿前司指挥使干不长了。新君继位,自然要用自己的心腹。刘娥则在赵邦媛强词夺理的死保下暂时被限制行动而已。
倒是也有人想问问永国公主是从哪里得到的传国玉玺,又怕犯了忌讳,自己小命不保,只能拼命压抑住好奇心。
宋初,礼部主要是管科举的,这种丧事都是交给鸿胪寺来办,当即就有人和内关交接。开始搭设灵棚,按照品级宣告朝臣以及有爵位者入宫哭灵。同时也得通知地方大员乃至属国君主。
越王母子知道大势已去,更是哭的不能自已。邵才人反而庆幸于自己的儿子不在,没有拉这么大的仇恨。看宋皇后这個样子,是不打算深究了,那就好好活着呗。
就是当初自己有私心,为了亲女儿的扬国公主的幸福,没有告诉永国公主,陛下想要将他和亲西北的事,也不知她会不会记恨?
罢了,她就算记恨,也就记恨自己一个吧。只要儿女平安,她也就没有什么所求了。
李皇后没有空,这个时候了管她们怎么想。作为正宫娘娘,她有最后的使命要完成。她调整了心情,和宋皇后商量,召见大相国寺和三清观的和尚道士入宫,为亡灵祈福,同时怎么着也得给大行皇帝做一场水6道场。
宋皇后本来就不是在这些方面计较的人,更是不想自己的儿子背上和赵炅一样的恶名,只要不过分,通通应允。
宋皇后作为赵炅的长嫂。自然是不用为他守灵的。大事已定就说自己累了想要回宫休息,宋偓看女儿成功,也是喜不自胜,道:“臣护送娘娘回南宫。”
宋皇后抬眼看了自己父亲一样,右千牛将军韩重蛰之妻宋二娘也是命妇,急道:“父亲,您糊涂了,娘娘马上就是皇太后了,还回哪门子南宫啊?”
多亏嗣君和永国公主没听见,不然还不给你这个便宜外公好看。
宋偓久经沉浮,本也不至于这么糊涂,这不是感觉天上掉馅饼被砸晕了吗?连忙告罪,改口道:“臣失言,娘娘和该去宝华宫休息。”
宝华宫是仅次于福宁殿的宫殿,也是昭宪太后当年的住处。已经空了二十年了。
宋皇后还没说话,南宫侍卫亲君指挥使就急急来报,“娘娘,不好了,李节度李继隆进城了。”
此时才是未时,他来的够快的。
———
明天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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