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打电话去台州干什么?我还以为你有亲戚在台州呢!”成功挽救一棵祖国的花朵,田思思心情大好,放松地坐了下来,问贺承思要饼干吃。
贺承思虽不明白为何思思妹妹一下子又想吃饼干了,但他还是高兴地从书包里拿出饼干递给田思思,田思思掂了一块圆形的饼干,掰了一小半,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金多福本来想回答“我不是想打电话给台州,我是想打给台湾的”,但他一细想后,全身冷汗就冒了出来,再一看到斜对面虎视眈眈盯着这里的高红梅,金多福不禁一阵后怕,刚才幸好是田思思打断了他,要不然被高红梅听见了,等着他的会是什么样的后果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
他们村里有个卖豆腐的老人,买了个毛主席雕像想回家摆着,可是他当时正挑着豆腐担子卖豆腐呢,于是这个老人就把雕像挂在了豆腐担架上,用根绳子系着,结果被一个造反派看见了,说他想要勒死伟大的毛主席,造反派把这个老人斗得死去活来,现在还隔三岔五要被拉出去游街呢。
冷汗直流的金多福感激地看了几眼田思思,她正秀气地吃着饼干,还不时地把饼干屑从衣服上拍下来,下午的斜阳照射在女孩有着优美弧形的侧脸上,就连脸上的茸毛都清晰可见,是那么地美好!
很多年后,金多福都会回想起1972年春天的这个下午,当时他不知该用何种语言形容田思思的美好,但后来他知道了一个词,那就是“天使”,没有什么词语比天使更恰当了,那时的田思思就像是一个美丽的天使一般从天而降,拯救了他和他的家人。
金家
晚上金多福回家后有些魂不守舍,金多福家在金坑村也算是中上人家了,他爹金旺财是祖传的篾匠,因为金坑村多毛竹,金坑村便有很多篾匠师傅,但是金旺财却是其中手艺最好的一个,金旺财编出来的凉席、竹篮、簸箕等竹制品不光是漂亮,还经久耐用。
也所以一到农闲的时候,金旺财便会去其他村子挨家挨户地打凉席或是编其他的竹制品,这些东西农村人家都是要用到的,而金旺财在王家镇是出名的篾匠师傅,他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一天一元五工钱或是用米等粮食换,一年下来也能挣不少,是以金家的生活过得很不错,起码能吃饱穿暖,还能有余钱置办家私。
金多福上面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他排行第五,也是最小的一个,家里人都十分疼爱这个最小的孩子,吃晚饭的时候见小儿子不同于平常的欢脱,只顾着低头吃饭,金多福的姆妈钟翠玉便抬手摸了摸金多福的额头。
“不烫啊,小五,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没有。”金多福闷闷地说了句话,他到底只是11岁的小孩子,下午虽然没有出事,但是他越想后果越害怕,而且也很自责,万一要是田思思不阻止自己,家里的爹妈还有爷爷奶奶他们都得陪着自己受罪了,是以金多福决定以后要做一个沉默的人,不再多说一个字了。
“没事你怎么一声不吭的?”金家奶奶也急了,这个小孙子可是他的命根子,现在变得这么不同于平常,她能不急吗?
金家奶奶连饭也不吃了,走到金多福身边,嘴里还不住念叨,“不会是吓到了吧?要不我呆会去河边给小五招招魂?”
金家爷爷也同意,他也觉得小孙子太不对劲了,见家里的人都那么关心自己,可是自己却差点害死家里人,越想越愧疚的金多福不禁“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爷爷娘娘,爹爹姆妈,我今天差点害死你们了,呜,我以后不要再说话了,我要做哑巴。”
金多福的一席话听得金家人没头没脑的,金家奶奶则认为小孙子肯定是中邪了,要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出来,还是金旺财冷静一些,他让爹娘和妻子都散开,自己则拉过小儿子,好声地问了起来。
“小五,你和爹爹说,你今天干啥事了?怎么会差点害死我们呢?”
“呜,我今天打电话……”金多福抽抽噎噎地把下午学校的事情说了出来,把金家人全体听得胆战心惊。
金旺财气得拿起墙角的笤帚就往金多福身上打下去,“你个小兔崽子,你这是要害死全家啊?啊?你打什么地方不好,偏要打那个地方,你这个小王八羔子,老子索性打死你,省得以后再给家里招祸。”
金多福没有求饶,在他看来这是自己该得的,这样被爹爹揍一顿,他的心里才会好过一些,其他人都挺心疼金多福,可也知道这次他是真该揍,要不是那个叫田思思的女同学阻止了小五,那等着金家的可真就是灭顶之灾了,村里的金田叔可是血淋淋的例子呢!金田叔就是那个卖豆腐的老人。
金旺财揍了十几下,见小儿子没像以往那样求饶,咬着嘴唇硬生生的抗着,看着好不可怜,到底是自己亲骨肉,金旺财挥下去的笤帚越来越轻,最后他也懒得打了,把笤帚一扔,气乎乎地哼了声。
“小五,这次你知道厉害了吧?以往爷爷就说过,说十句不如做一次,这次幸好是你那个女同学无意中阻止了你,否则不只是你,还有我们全家都得遭殃,小五,爷爷希望你能够吸取住这次的教训呀!”金家爷爷语重心长地对着跪在地上的金多福说着。
金多福哭哭啼啼不住地点头,他早就恨死自己的臭嘴了,自此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稳重谨言,不到非必要的时候,他不会多说一个字,不过到了该说话的时候,他也会口若悬河。
“旺财,咱们应当好好去感谢一下那个女同学呀,虽然人家不知道,可是这个恩咱们得还。”金家爷爷转而又对儿子说话。
金旺财不住点头,“是这个理,要不明天我去一趟那个女同学家里?”
“小兔崽子,你那个女同学住哪的?”金旺财冲儿子吼着。
“就是月泉村有名的上海小姐田思思,她爷爷是杀过小日本的老革命,姆妈认识的。”金多福抽抽噎噎地说着。
钟翠玉是月泉村嫁过来的,她一听儿子说起上海小姐,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她家啊,她不是叫招娣的吗?怎么现在叫思思了?”
“开学的时候改名了,现在她就叫田思思,忆苦思甜的思。”
“上海小姐?她爷爷是不是叫田六斤的?”金家爷爷问儿媳妇。
“对,就是六斤叔,他弟弟八斤叔是月泉村的书记,和我爹关系挺好,旺财还去他家里打过凉席的,他们一家人都挺好相处的,要不明天我和旺财一道去趟,正好明天是星期六,让小五也去,这谢恩得让他亲自去谢。”钟翠玉笑着说道。
“行,我也去,和田六斤倒是不熟,但和他弟弟田八斤熟着呢,饭都一道吃过好几回了,说起来你和旺财的亲事还是田八斤媳妇帮着介绍的呢,这回我得亲自去谢恩。”金家爷爷摸着胡子笑眯眯地说着,他和田八斤年纪相仿,又因为都是村里的出挑人,所以算是惺惺相惜,关系十分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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