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不了解他……”
冯凭叹了口气:“他人不坏的,受无罪之殃了。当初皇上立后,朝中有人反对,是他建议皇上立我的,在皇上面前也几次替我说话。我心里一直感激他。”
她回忆道:“他也就比皇上早去一年多,死时也才二十五岁,只比皇上多一岁。”
杨信道:“说起均田这事,娘娘觉得,当年他为何会失败?”
冯凭道:“事情是好的,出发点也是好的……朝廷的事,你也知道。许多政策,本意是为了百姓,可是下发落实下去就变了味了。实施中出了错,可追究起来,就是施政者的责任,是政策本身的不是。”
杨信道:“娘娘说的对。可是当政者既手执权柄,就应该要知道,任何政策要实施,要下放,大多都会面对这样的问题。会有利益争斗,有人会恶意曲解,有人会借机谋利,正因如此,才越要求为政者但凡有政令下,都需小心反复考量,考虑到任何漏洞,防备任何可能的不利。需知道,对朝廷只是一道小小的政令,若不可行,撤销便是,但对普通百姓的影响却是致命的。如果为政者连这些基本的都不考量,一拍脑袋就决策,心血来潮就施政,最后遭到反对了,损害百姓利益了,就说,政令是好的,只是下面人落实有问题。这样也可以吗?”
冯凭道:“你说的对。”
皱着眉,半晌,她又说:“但均田这事,不能与之同论。均田是朝廷的大事,是皇上的心腹事,根源已久,势在必行,绝不是一拍脑袋就来的。”
杨信说:“的却是根源已久,势在必行。”
他道:“失败的根源呢?”
冯凭看了一眼他:“你说呢?”
杨信说:“依臣愚见,乌洛兰延均田失败的根源,乃是支持者不够。”
她来了兴趣:“你说说。”
杨信道:“这场均田中,得罪的利益者太多,而获得利益者太少。”
“均田,”他道,“无非就是夺了豪强贵族的部分田地,分给百姓。至于目的么,无非就是,一是让无地的百姓有地可种,可以征收更多的赋税。二是避免豪强贵族聚敛土地和人口,借此独占一方,侵吞朝廷的税收,威胁朝廷的统治。”
“试问娘娘,这件事中,得罪的利益者是谁?获利的又是什么人呢?”
冯凭道:“你倒是说说。”
杨信遂直言道:“此均田中,得罪的人,无非是贵族、豪强,甚至占有土地和人口的王室宗亲,外戚,还有享有土地的军功贵族。获利的人呢,那些无地之人,佃户,农民,游民……退役的军人。诏令中甚至也包括权贵家养的私奴,然而这些人都不能完全算在内,因为权贵家的私奴往往愿意依附主人,而不愿意单独立籍,为朝廷缴纳赋税。所以获利的只是这些数量不多的底层百姓。试问这些普通百姓,他们能有多大的力量,和这些豪强贵族相抗衡?”
他侃侃而谈道:
“的确,他们愿意支持均田,他们巴不得朝廷分给他们田地。可娘娘别忘了,这均田是由谁去均的?是皇帝亲自去均,还是太后亲自去均的?还是他乌洛兰延亲自去均的?不还是要靠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去均吗?那些官员是什么,那些官员不就是贵族、豪强,王亲,军贵?指望他们自己从自己身上割肉吗?”
冯凭说:“这话也对。”
杨信说:“此事,还有一个人能获利,能获利的就是皇上。他乌洛兰延也能获利,他可以借均田之机揽权,位极人臣,可是,除此之外,还有谁是获利的?”
他道:“得罪的人太多,而支持者力量又不够。”
冯凭说:“照你说,这事就没法干了?”
“也不是没法干。”
杨信道:“改革这种事,从来是触犯既得利益者利益的,要想成功,必当团聚一切可以团聚的力量,尽量地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对象,将获利者的范围尽量地扩大化,不说压倒,至少也要旗鼓相当。获利者越多,支持越多,越能成事。要让大家都能分一杯羹,而不能想着一味只将好处收到自己囊中,否则只会把自己推向天下的对立面。皇帝一心地均田,损害豪强利益,目的难道真是为了天下苍生?说到根本,不还是为了君王集权。杀了诸豪强,将权力全集中到自己一个人手里,说到底,是要让全天下只有皇帝一个豪强。”
冯凭轻嗤了一声:“小子,你说这话大不敬,是要杀头的。”
杨信忙起身,往她面前一跪,但一叩首,惶恐道:“这话,臣只敢在太后面前说,自不敢在外去说的。”
冯凭让他起来:“行了,别慌慌张张的,我不会治你的罪。”
杨信笑了笑,又起来,继续同她一处坐。他知道太后不会真动怒,因为本质说来,太后也是起自寒微的人,能理解他的想法。
冯凭道:“那你说,这事该怎么做呢?
杨信说:“这些豪强当中,自然也有一部分是需要打击,一部分是可以拉拢的。拉拢那些力量强大,可以为己用的,给予他们贵族特权,满足他们部分利益,适当地收回一些土地,打击一部分中小地主豪强,予利于民。汉人、鲜卑人,一视同仁,都需要拉拢。依臣所见,这中原,还是汉人的中原。”
冯凭思忖了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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