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玲明显失去兴趣了。“……还有，说话像打机关枪，我都插不上话，就听他一个人说，吵死了。”“爱说话也挺好的，比闷葫芦强。我家那个就不爱说话，可没意思了。”这位也是老生常谈了。“唉，办班儿的，全是宣传、打广告那些话，打了鸡血似的，就惦记着招生，我怎么转话题也转不开。也没意思。”“办班挺挣钱的吧？应该比上回那个卖衣服的强。”“挣不挣钱都跟我没关系了——昨天吃饭又是我掏的钱。”苏青青做委屈巴巴状，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啊？你怎么总遇上这样的人呢？”“诶呀，听的我都不敢相亲了。”“就是，多亏我自己谈了一个，这也太不靠谱了。”“男人小气可不行，现在就小气，以后还能指得上他？”这故事不好听，众人失望。“别管他了，再接再厉。我先回去了，小张等会儿要饿死了。你们也别太晚，看着点儿时间。”饿是饿不死的，护士长怕出事儿才是真的，医院里分分钟都要出事儿，不盯着可怎么行。“苏姐，你没事儿吧？”王玉玲还是比较易感的，替苏青青委屈上了。“没事儿，我连他长什么样儿都没记住，能有什么事儿。”“再找吧，下回肯定能找到合适的了！”好无力的保证。“管他呢，下回再说下回的事儿。你今天这衣服哪儿买的，挺好看。”“天猫呗，回头我给你发链接。”苏青青的小目标达成，心情颇好，又可以精神饱满地投入工作了。可是应付完几百号人，下班还是累成狗，多亏还有快递可以收。工作五年了，买的衣服堆到绊脚，还是要买。新衣可以治百病，新衣可以敌万人。其中包括永不满足的父亲、永远亏欠的母亲、永恒流逝的青春，或许还包括那些挽不回的生命。不买怎么行。就让我和新衣结婚吧，苏青青调皮的想。存款什么的，不存在的。老苏总是说败家，可钱既然没有流进他的口袋，心疼也是有限的。赵先生快把微信炸掉了，谁理他，拉黑吧。张姨也打过一个电话，为什么呢？“张姨？我才看到有电话哈，你找我吗？哦，是的。嗯，不考虑了，呵呵。好好，诶呀真是太麻烦张姨了。嗯嗯，好的好的，谢谢谢谢。有空过来玩儿啊。诶，好，您挂了吧。”有没有必要这样谨慎呢。等等，邓女士也打过电话？“喂，妈？”“青青，相亲去啦？”“嗯，昨天相的，不靠谱，谁跟你说的呀？”“你张姨给我打电话，说那边条件不错，也想跟你再联系，你考虑吗？”“考虑啥呀，他根本不是看上我，就是想找人帮忙。”“你能帮什么忙？”“他想招生，让我在医院的病人里宣传，我才不干呢。脸也太大了。”“在病人里宣传？人你看着怎么样？”“我觉得不合适。”“人行的话可以适当帮他介绍几个，病人就算了吧，你们同事之间给问问就行了。”“不想帮他问……”“实在不喜欢就算了，你自己决定好。”“我看他只觉得自己的事儿是事儿，就好像别人都在胡混一样。都没说上两句话就开始给我安排活儿了，我还得谢谢他看得起我呀？还不算认识呢吧，也太不尊重我了。”“那行吧，我知道了。你跟张姨说还是我去说？”“我跟张姨都说过了，她怎么还找你呀？是不是今天那人缠着她了？多烦人呐，别搭理他了，越搭理越来劲。”“那怎么行？话还是要讲清楚的。你别耍小孩子脾气，这么大的人了，做事也没个章法？当初让你跟着苏大力真是个错误。”苏青青听的心中一动，难道命运中还会有转机？生怕是自作多情，忍着没问出口。邓女士却以为是被自己教训了不高兴，不愿意再深说她，只轻轻提点：“谈朋友是正大光明的事，得大大方方的。谈得来就谈，谈不来也不要和人结仇。拒绝的时候要干脆一点，别磨磨蹭蹭的让人误会，倒浪费了人家的时间，人家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听懂了吗？出社会的人了，得学会为人处世了。”“嗯，听懂了，下次我没看上就说没看上。”苏青青忽略掉心里小小的失落，乖巧地说。“也不是让你就那么直统统的说，表明态度就行了……算了，不吃亏也是记不住，你自己慢慢琢磨吧。”苏青青孩子似的笑了几声，被邓女士责怪的感觉倒是不坏。“行了，找你就是为这事，你还有没有事了？”“也没什么……”但是可以再聊聊，能闲聊吗？“钱够花吗？”“够花！”苏青青就只害怕她妈提到钱，提钱心里就是一紧。“不够可以说——合理的支出妈妈还是可以帮你一些的。”“真的够！我平时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就是偶尔买点衣服交点水电，不怎么花钱的！”这话里的水分都够养鱼了，实际上当然不止这么一点儿，可是苏青青万不肯让邓女士知道。“嗯，需要就直说，别老等着别人问你。你爸那个人你是指不上的——他跟你要过钱吗？”“还真没有。”老苏只是在所有需要掏钱的场合都恰好不出现而已。“这就算不错了，哼，亏他还记得这是亲闺女。不过你还是得多长几个心眼儿，知道吗？”“嗯，知道。”可惜心眼儿并不是那么容易长的，不然为着讨邓女士欢心也要多长几个。“好了，没事儿我挂了。”“哦，妈妈再见。”“再见。”苏青青还要再高兴一会儿才想得起来好像没有对着邓女士嘘寒问暖——当然再给她机会她也张不开嘴——总是这样。眼大漏神说不定是真有其事的，有时候苏青青觉得自己的阅历还停留在十几岁，永远看不清发生在大人们身边的事，张姨到底是受了谁的拜托才来帮忙的呢？可邓女士能打来电话是好的。生活中还是存在惊喜这种事的。苏青青给新衣过了水拿去晾。穿过老苏的大卧室就是堆的满当当的阳台，阳光还足，楼下是小小一片绿化带，猛一瞧还可以，细看就发现老桃树生了虫子，丁香叶子有些打蔫儿，一楼谁家种的两棵花椒叶片也越来越稀少了。要是能放年假多好。虽然现在没有钱，可以从现在起不买衣服，总能攒一点钱出去玩玩儿，上山或下海，总之要去视野开阔的地方，最好能一眼望不到边儿。有艳遇就更好了。不过真有的话还是要买漂亮衣服，少买几件，够出去玩儿穿的就行了，苏青青想着想着自己笑起来。长的要像爱豆，清纯的或者邪魅的，白嫩的或者长着人鱼线的，最好是开后宫，百花齐放错落有致的陈列在我面前，说话之前要先叫我女王大人～。手机里存了许多剧照和周边，苏青青是跨次元的颜狗，毫无节操的那种，翻出来乐呵呵地挨个儿舔。这副尊容要是被人看见，恐怕不肯相信她还是个单身狗了。一时站累了，才回自己的小卧室，左右无事，刷点带颜色的小文。这样过日子的苏青青，怎么好意思在外人面前太坦率呢。还是低调吧，低调一点。夏博学小朋友他爹一来就是一个礼拜，目前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可见有钱人也不是做什么都特别方便的。但是老苏就不高兴的很，倒也不见得是因为嫉妒，但走熟了的地方忽然去不得了，刚开始是放风，久了就要疑心是放弃。老苏今天下棋，明天打牌，哪一项也不拿手，脸色一天比一天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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