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府里,宋树说话时神色放松许多。
谢鸳蹙眉,“几千两黄金,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消失。”
这些年,自从父皇拨向关外的赈灾款增多后,再也没听过关外生冻伤之事,而且这些黄金就算有人私吞,那遇难冻死的灾民不可能无人上报。
“嘘,我悄悄告诉你。”宋树附在谢鸳耳畔,轻声道:“裴家背后的靠山大有来头,让黄金消失不算什么本事,所有有异议的人都被处理了。”
谢鸳眼神愤怒,见状,宋树忧心劝道:“姐姐,您是好人,千万别去招惹裴家,不然就算告到天子面前,裴家背后的靠山也有的是办法将您拆吞入腹。”
宋树仰起的眼眸清澈而纯真,谢鸳的心仿佛被刺了一下,她轻轻扯动唇角,摸了摸他的脑袋,幽幽问道:
“你知道他们的靠山是谁吗?”
“沈先生说——”
“宋树!”送馒头回来的沈浮白突然在此刻推门而入,打断了两人谈话。
男孩有些害怕地把话咽了回去。
沈浮白裹挟着一身屋外的冷气,面无表情地走向宋树,“你知道她是谁吗?”
“先生,我我”从未见过沈浮白生气的宋树傻了眼,战战兢兢地低下头。
“不关他的事。”谢鸳将瑟瑟抖的两兄妹护在身后,抬着下颌,冷声质问:“沈浮白,你在害怕什么?”
她犀利的目光对上沈浮白薄凉的眼,两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依稀还残留着面条香气。
沈浮白率先冷静下来,收回了视线,缓慢地说:“宋树,我不想你重蹈你父母的旧辙。”
五年前,京城来的张御史大刀阔斧地整顿了永安城的贪官,百姓以为盼得曙光,纷纷进言状告,诉说冤屈,宋树的父母亦在其中。
但谁能想到,曙光只是诱饵,是为钓出所有想掀翻裴家的苦民。半月后,上告的百姓都被带到了菜市街口斩示众,好长一段时间,天上飘下的雪都带着人血味。
想到惨死的爹娘,宋树红了眼眶,他紧紧攥着谢鸳的袖子,颤抖着站出来。
“先生,您教过我不要轻信他人,也跟我说过祸从口出的道理。”他的声音在抖,眼神却渐渐透出坚毅,“但是姐姐是好人,我相信她。”
“你才见过她几次?”沈浮白难以置信,平日里警戒心最强的宋树竟然轻而易举地倒向了谢鸳。
“这和相处多久可没关系。”谢鸳弯起眼睛,笑眯眯地打趣道:“谁让小孩眼神好使呢。”
“走,我们不和眼神不好的人计较。”
说完,她牵起两双小手,堂而皇之地越过沈浮白往屋外走去。
宋树一面走,一面咬着牙,内心挣扎片刻,终是在门口回头道:“先生,当年我问您为什么要救我,您说穷人的命也是命,人不分高低贵贱,更不该以偏见看人,可如今您为何对姐姐存有偏见?”
偏见
沈浮白全然怔住,立在原地,脑中的儿时记忆如海里浪花,滚滚而来。
启蒙那日,长辈们正言厉色地告诉他,读书是为了长见识、拓视野、做自己,逼他誓,一生不考取功名,远离朝廷,并且永远不对大晋皇室心软。
那时他尚不明白,于是舅舅给他讲了沈家老祖宗沈湛的故事。
天下大乱时,沈湛与谢舒出生在一个小山村,两人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结了娃娃亲。
只是大婚当夜,谢舒忽然扯下盖头,要沈湛陪她打天下,于是沈湛出谋献策、推贤进士,助谢舒创立大晋朝。谁曾想,当上女帝后,谢舒翻脸不认人,勾搭朝中文武百臣,开后宫,纳妃嫔,逼沈湛和那些以色侍人的男宠共处一室,最终沈湛不得已,带着亲族辞官远走。
所有人都认为谢舒是故意为之,毕竟民间广为流传,若非沈湛没有称帝的心思,恐怕天下都该姓沈。她知道沈湛一身傲骨,怎肯为人妻妾,于是暗地筹谋一切。
从此以后,谢氏血脉坐实了无情脉之说,深受其害的沈家人从此也订下两条家规:一是不入朝做官,二是不近皇室。
呼啸冷风拍在人脸上像刀割一样疼,沈浮白回过神来,望着三个人离开的背影,垂下了眼。
“小姐,有好消息!”
院子里,织春迎面跑来,眉开眼笑地同谢鸳作揖道:“秦卫尉说,官道的雪已经通的差不多了,最迟后日我们就能动身去苑州。”
“那确实是个好消息。”谢鸳面露喜色。
闻言,身侧的宋花却失落地垂下头,小手搅在一起,“姐姐,你要走了啊。”
“小花,这是好事。”宋树努力扬起一个不舍的笑容。
“是该离开了。”谢鸳安抚地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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