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言辞恳切,可以说这都是他真实的想法。
之前发现皇帝会仙法,并且杀伐果决,对于大明弊政很是心忧,对自己的改革更是表现出无条件支持。
但在张居正心里,眼前皇帝再怎么厉害,但也只有九岁而已。哪怕他现在修炼成仙法,让自己再也不敢轻视他。但在政事方面,张居正还是有信心的,相信哪怕皇帝再怎么神异,朝中大事也需要一点点学习,一点点历练,而自己也有信心“教育”皇帝。
但刚才皇帝这一番表现,着实打破了固的想法,让他不禁产生了种种疑问。
朱翊钧不知道张居正内心的惊讶,但见张居正居然说自己是什么佛祖转世之语,当即笑着摇头。
“张先生,孔夫子可曾说过,子不语怪力乱神。你现在怎么会相信这种民间的无稽之谈。”
张居正一听皇帝这么说,暗道皇帝说的轻巧,这还只是自己呢,如果碰到其他人,估计反应比自己还要大。
“陛下,臣之前也素来不相信这些神鬼之说。但从您在平台斩杀冯保开始,臣就不得不信了,今日您又说出这些精妙分析,让臣越发相信。您想一下,连臣都内心动摇,更何况其他臣子、天下百姓呢。”
朱翊钧一听这话,脸色也越发严肃起来。
对于鬼神转世之说,朱翊钧一直嗤之以鼻。但他知道现在民智未开,百姓愚昧,他们很容易被其宗教等待蒙蔽。
而他更加知道,如果他利用修仙、灵气等等来宣传自己,如刚才张居正所言,将自己塑造成佛祖转世的形象,那他的权威会更加高。
但他受到后世影响,对于这些宗教根本不感冒,也不愿意玩这种骗人把戏。
而现在他将张居正作为自己的合作者,在外朝的代言人。自然也不希望张居正受此影响,将其塑造成什么神佛,甚至更不愿意让这种想法流传。
于是他缓缓起身,凝视着张居正沉默不言,过了好一会才郑重其事道:
();() “张先生,你说的话朕很明白,其实朕也不奢望天下百姓全部都明辨是非。但你不一样,你是大明首辅,朕最信任的人之一。朕基本上对你是知无不言。什么神仙佛祖,朕的态度就是敬而远之。再说截止现在为止,朕也没有发现过什么神仙,如果未来发现了,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而朕之所以知道这么多,这只不过是因为朕看得书多,心中自有盘算罢了。因为哪怕题本会骗人,臣子会骗人,但是题本的数字、会典上的制度不会骗人。
再说大明现在所遇到的问题,华夏历代王朝都碰到过,只要查阅史书便会知道。历史不会重演,但会惊人地相似。但上天所幸,朕的能力,以及大明所处之环境,定可跳出历史循环。因此朕对你寄予厚望,只要我君臣合力,定可摆脱历史桎梏,让大明永昌。”
朱翊钧的一番言语说的张居正无地自容,皇帝对自己如此信任,自己还误会皇帝,他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陛下,是臣失言了,陛下如此信臣,让臣无地自容,还请陛下恕罪!”
“好了,此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注意就是了。”
这个小插曲一过,张居正的心思又放到了刚才皇帝说的话语上,刚才皇帝说了那么多措施,让他甚是好奇。
他隐约感觉到这是解决大明财税问题的关键,因此需要向皇帝问清楚才行,于是他当即向皇帝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朱翊钧见状也没有保留,分别对刚才所讲的一一进行了简单答疑,让张居正受益匪浅。
不过他也很清楚,哪怕有皇帝的支持,这些事情做起来也很麻烦。因此要徐徐图之,万万不可着急。
而事至如此,张居正也不再有所隐瞒,就将自己原本的改革计划和盘托出。
首先便是整顿吏治,现在的官场腐朽不堪,官场推诿拖沓成风,再好的政策没有坚决彻底的执行是没有意义的,所以他决心推行考成之法。
();() 所谓考成之法,就是六部与都察院以月为单位,将各级官员职责范围内的事务,综合事情缓急、路程远近等因素后,限定一定期限并登记在册。一式三份,一份留于监督,一份送至六科,一份送与内阁。
随后六部与都察院对在册事项进行监督,完成一件核销一件,而六科又通过在册事项对六部的监察进行监督,内阁则对六科进行监督,如此就可极大提高效率。
朱翊钧对此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虽然历史上对于考成法的抨击有很多,但现在此法确实可以提高效率,历史也证明了效果很不错,因此他想都没有想就同意了。
而推行考成以后,下一步就是要丈量土地、推行摊丁入亩,随后增收商税、兴海贸设关税等等一系列措施了。
而朱翊钧跟张居正二人越说话越多,由最开始的张居正讲述自己的改革计划,朱翊钧补充,也慢慢变成了朱翊钧主讲,张居正记录,如此讲了两个时辰才堪堪结束。
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朱翊钧说完以后看着略显疲惫的张居正,宽慰道:
“今天就到这里吧,今日所讲的内容太多了,说了一天你累了。你回去以后多想想,然后整理出来。就按照我们商量的规划去安排即可,朕对你是支持的。”
今日讲了这么多,张居正也有些疲惫了。不过今日跟皇帝的言语聊天,着实让他打开眼界,豁然开朗,对于自己未来的改革也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陛下说的是,臣回去好好整理下,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朱翊钧闻言点点头,随后望向张居正略微老迈的身体。虽然心疼灵气,但是一咬牙,缓缓起身走到张居正面前,手搭在肩膀上,给其渡了一道灵气。
张居正又感觉到一股清新之气贯穿全身,自己的疲惫也一扫而空,于是连忙就要起身跪下。
“臣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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