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把滴下来的血迹。“满意了?”声音低又哑,像是在困境中折磨了数天,已经将希望泯灭于等待中。陆跃鸣反应过来后,眼前的房门已经关上了。他再拍门无数遍,最后这扇门也没有打开,反倒是邱华自己醒了过来,“鸣哥,你先回去吧。”她喊了很多遍,里面也没开门,就知道他在这肯定是没有用的。陆跃鸣气急,“有本事他就死在里面!”都是他的种,怎么就不像陆迟那么乖巧,一股子桀骜不驯,不知道和谁学的。他走后,邱华又开始敲门,心里担忧:“陆宇,你出来,妈妈陪你去医院看看……你别自己在房间里待着……”刚刚流血那一幕,着实吓到她了。就在邱华以为今晚都开不了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陆宇头上包着纱布,面色有点白,冷脸对她:“干什么,回去睡你的觉。”邱华担忧地看向他的头,“你别撑着,自己弄不好,咱们去医院,别和妈妈犟气好不好?”陆宇拧着眉,半晌才回答:“我自己去。”“妈妈陪你去吧……”“不用。”一直到他离开许久,邱华才终于进了他房间里面,看到桌上的纱布,又是一阵心疼。作孽啊。床脚的手机发出震动声,她伸手去拿,有人发了微信,屏保解不开也看不到。医院地理位置绝佳,在嘉水私立对面。出来后陆宇才发觉自己忘带了手机,也不想回去拿。才十点,他走去的路上还能见到不少人,看到他白衬衫上的血迹,都以为有事,纷纷远离。一路到医院顶着所有人的目光。陈医生正好值夜班,又见到陆宇负伤,叹了口气:“这大半夜的,你这一身血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杀人了。”陆宇皱着眉:“随便弄弄就行。”“这可不行,你这是脑子受伤。”陈医生温声道,仔细检查,发现只是皮外伤后松了口气,给他消毒上药。这倒不像是打架弄的。陈医生看他的性格,一瞬间就想到了某种原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指不定他看着没啥事,家里问题大了去了。他没再多嘴。将近十一点,一切搞定。陈医生收了东西,叮嘱道:“这么多次你自己也清楚了,记得换药,别碰水了,还有,不要再受伤了,脸上会留疤。”“留疤?”陆宇搓了搓手指,笑了。头还是有点疼的,他已经习惯了。以前还有比这更疼的时候,他都挺过来了。顿了会,他摸摸口袋,忘了手机没带了。陆宇也没不好意思,抬眼看医生,正经道:“手机没带,没现金,能赊账么?”陈医生被他的样子逗笑,“你信息都在我这,还怕你赖账不成,我给你付就是。”“垫付,明天还。”“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陆宇掀了掀眼皮,“谢了,明天给你转账。”陈医生还准备说什么,眼前的黑发少年已经推开科室的门,显然不想多逗留。怎么看怎么很孤单。……嘉水私立已经下了晚自习,教学楼都没了亮光,唯有最后的几栋宿舍楼还亮着。陆宇盯着那边忽闪的灯光发呆。指缝夹着烟,吐出来的烟雾缭绕间模糊了他的脸,只有眼睛里依旧闪着星光。他忽然想起来,上次那把梯子还在女生宿舍楼的围墙外,最后太高兴,走的时候没带上。半晌,他掐灭烟,朝那边而去。25十一点,宿管阿姨开始吹哨子要熄灯。见她们宿舍迟迟未熄灯,过来便是一顿说,然后自己关灯才离开。苏可西等她走后再看了眼手机,还是没等到回复。她回宿舍到现在已经有挺长时间的了,按道理说,陆宇应该能看到她发的消息才对。难道是因为生气了?这样一想还挺正常的,她自己主动要求的换情侣头像,结果自己现在又不打招呼换了,挺过分的。想到这里,苏可西抿了抿唇,准备去阳台打电话。有什么事,没有一通电话解决不了的,实在不行,那就两通,再不行,那就去三中一次。对面的宿舍楼已经黑了,只有楼下的路灯还亮着。苏可西确定这边没有巡查的老师后拨通号码,听着声音,无聊地往楼下看。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忽然出现在她视线内。苏可西蓦地停住。眯着眼往围墙那边看,墙头上坐着一个人,两条腿晃在空气里,旁边依稀能看到梯子露出的一点点部分。那人也往她这边看。路灯不亮,看不清具体,但她却能清楚地知道那是陆宇。苏可西的心怦怦跳。她手差点紧张地把手机扔出去,朝那边挥了挥手,连忙推开阳台门,套上校服。看到唐茵正好在那吃香蕉,苏可西凑到她边上,“陆宇过来了,我现在下去,待会替我掩护一下。”她还没应,人已经跑了。现在留在教室里延长自习的人很多,楼道每天锁上的时间就会很晚,宿管阿姨往往看一集电视剧才会出来关。她怕引起注意,摸着黑下楼。一出宿舍楼外,冷风就往脖子里灌。苏可西往刚才看到的围墙处看了眼,那边已经没了人,只有空荡荡的梯子放在那里。她有点犹豫,不知道人走了没。想了想,她还是顺着楼旁边的小道往围墙那边走。这栋楼和围墙之间还有点距离,顺着围墙的那条路一直通向她们这栋楼的最后面。苏可西到了转角,刚想踏出一步就被人一把拽住。猝不及防,虽然经历过不少,也打过架,这种还是比较少见的,一时间各种社会新闻全冒出了脑袋。她吓得当即准备抬脚就踢。黑暗中,那人长腿抵住她的腿,夹住,欺身上前,凑在她耳边低声道:“是我。”苏可西顿住,不挣扎了。陆宇埋首在她的脖颈处,那股子清香萦绕住她,脸颊逐渐染上微红,抵在他胸膛上的手似乎都烧了起来。她刚洗过澡,身上都是牛奶沐浴露的香味。剪短的头发遮住了陆宇的脸,他猛地深吸一口,感觉浑身都清醒了,嘴唇将要碰到软绵绵的肌肤。真舒服。过了许久,苏可西伸手从背后抱住他,轻声说:“你要是难受就和我说。”陆宇没开口,却是将唇印在她肩窝上。他的唇温热湿润,苏可西心里痒,忍着才没发出声音,耳朵根都开始发热。等了会,苏可西才出声:“我给你发微信,你没回我。”陆宇侧着脸,“忘带了。”他出来的时候压根没想到手机的事情,在路上让他回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苏可西很想问他到底怎么了,谁下的手,还是不小心磕到的,但看他这累极了的样子,就熄了心思。两个人都沉默下来。“谁在那边?”不远处突如其来一声男人的呵斥声。苏可西一惊,听到就知道是巡查的保安来了,手电筒刺眼的光束也往这边照。她推了推陆宇,“有人来了,咱们赶紧跑。”正说着,那边的保安已经往这边跑。陆宇站直,平静地看她,“你回去。”苏可西仰头,“不,我不回去。”这明显是不正常的样子,她回去了指不定会发生什么,还是自己跟在身边安全。保安离这边越来越近,陆宇扯了扯嘴角,拉着她跑到了墙角下。路灯的余光照到这里,苏可西才发现陆宇的头部缠了纱布,连忙问:“你怎么受伤了?”陆宇眼睑微敛,“不小心摔的。”这话一听就是假的,苏可西知道他恐怕是不想多说,就转了话题,“去过医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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