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偷袭者遍身黑衣,枪如蛟龙,刺向苏定方的手肘。苏定方不闪不避,手中的巨斧斗然加,要用一条手臂换他的级。那名偷袭者只好回枪,双手握住枪身,架住斧刃。
“篷”的一声闷响,巨斧斫中枪身,那名偷袭者背后蓦然跃出一只巨大的狼,獠牙外露,眼眸死白。
苏定方一斧逼得他底牌尽露,紧接着又是一斧,使他双臂剧震,左手的虎口暴出一条血痕。
程宗扬根本没理会这个使枪的家伙,只紧盯着他背后那道暗影。那人甫一现身,周围飞舞的雪花就仿佛变得尖锐,碰撞时甚至出细碎的声音,然后凝结出一支支细小的冰锥。但这些冰锥并没有用来攻敌,而是全数落入雪地中,在雪下高穿过。
程宗扬心下笃定,当它们再次出现的时候,自己这两匹驭马,包括袁天罡,恐怕都会被打成筛子。
他看都不看遇袭的车厢,直接一刀斩向那道暗影。
那暗影不动声色,待他长刀挥出一半,蓦然一举双袖,无数冰锥破雪而出,飞蝗般扑向马车。
程宗扬一声长笑,徒具威势的长刀斗然间杀气大振,将那暗影牢牢锁住,同时卸下蓑衣,席地一卷,将冰锥卷飞大半。
那暗影见他刀势平平,原本并没放在心上,此时才惊觉过来,失声道:“是你!”“去死吧!墨枫林!”程宗扬一声虎啸,刀势如同猛虎,将墨枫林的身影撕得粉碎。
破碎的黑衣仿佛无数蝴蝶飞散开来,衣内却空无一物。程宗扬斩中黑衣已经觉不对,再去看时,只见一条模糊的白影贴在雪地上疾飞,所过之处,积雪凝结为寒冰,墨枫林如同贴在冰面上,流矢般滑远。
程宗扬心下大骂,这狗贼狡猾之极,一击不中,立即远飏,丝毫不顾他人。
那名使枪的家伙被苏定方劈得连连倒退,身后的狼也变得明暗不定。眼看程宗扬一刀惊走墨枫林,他不敢再战,趁苏定方一斧劈来,借势倒飞,然后落荒而逃。
两名暗伏的高手一去,余下的黑衣人再无战意,立即兵败如山倒。南霁云单人独骑,将山丘那支指挥的十人队逼得弃战逃奔,随即策骑从山丘上冲杀下来,与陷入苦战吴三桂和敖润会合一处。接着苏定方扫清余敌,四人或骑或步,拥着马车往北疾行。
远处的雪野中,几名裹着白披风的身影从雪中钻出,望着山丘处那帮黑衣人狼奔豕突,溃不成军的惨状,目光中充满怒意。
“这厮好生狡诈!车中分明有脂粉香气,却舍得让自己的姬妾与他人挤乘一处,自己易容驾车!”最新找回“都说这位程侯最是沾花恋草,怜香惜玉,原来都是装的!”“那个周飞也是个废物,连苏定方三斧都接不住。”“周少主惯于江湖过招,与这种沙场猛将交手,胜负只在毫厘之间,一旦失了锐气,再想扳回来就难了。”最后一名一直未开口的年轻人道:“不知车里是程侯哪位姬妾?”后面开口那人道:“主上放心,此贼旬日之内必将授,到时尽收其姬妾,属下再仔细查问。还有当日那两个歌舞伎,定当毫无伤,呈于主上堂前。”“等不及了。”那人摇了摇头,“家里已经催过数次,让我返乡,那颗琉璃天珠既然是假的,我也没有理由再拖延下去,明日便须启程。到时十三会来,你们都听他的。”“十三爷?他不是在秦国吗?”“他在秦国做得太过,五哥让他回去休息,他不肯,最后不知怎么说动了老爷子,接管占城一带的海獠生意。他是个好事的性子,非要先到长安来。你们在他手下,要多用心。”“是。”那黑衣人轻轻笑了一声,“你们也不用太紧张,长安是老九的地界,不会由着十三胡来。”“小的知道了。多谢十九爷。”时鹫远远看了眼长安城,“走吧。”众人浑身是血地回到长安城,城门早已紧闭。但曲江苑沿岸未设城墙,只有士卒把守。不等程宗扬取出卫公的令箭,高力士便跳下车,板着脸挥了挥手,那些士卒立即开关放行。
曲江苑一带,太真公主的名头比大内都好使,所有人都对他们身上的血迹视而不见。
进了城内,程宗扬直接点起羊角灯,一边是“汉国正使”,一边是“舞阳侯程”,巡查的军士都知道这字号不避宵禁,自然无人上前查问。
回到宣平坊,众人叩开坊门,在里正惊骇的目光下返回程宅。
看到门外守着的祁远、韩玉和青面兽等人,程宗扬长出一口气,他最担心那帮秃驴两边同时下手,所以宁肯从天策府请来外援,也不过多动用宅中人手。
关上大门,众人都放松下来,此时除了吴三桂和敖润带伤,南霁云也在山丘上交手时,被一名黑衣人掷出的飞刀划伤手臂,但只算是皮外伤,对南霁云这等铁汉来说,跟蚊子叮一口差不了太多。
等众人在垂花门聚齐,程宗扬才现,竟然少了一个人——王彦章!
“他缀着那些人打探去了。”苏定方道:“程侯放心,彦子从小爬冰卧雪,就是在雪中露宿十天半个月也无妨。”怪不得载重轻了一半,我还以为你自己就有六七百斤……“太危险了,其实不用打探也能猜出来,那帮军士不是神策军就是藩镇的牙兵。”南霁云笑道:“神策军可没这么能打,要等死一多半才退。”“那就是魏博牙兵!”一次性出动五十余人,长安城内如今唯一成建制的藩镇军士就是魏博的牙兵了。
南霁云与苏定方对视一眼,然后点头。
吴三桂拿烈酒将腿上的伤口冲洗干净,一边抹上伤药,重新包扎起来,一边说道:“山丘上压阵的是乐从训,可惜没砍了他的狗头。”敖润一边用绷带缠着胳膊,一边咬着牙道:“使枪的小子是周飞!他跟刘诏交过手,枪法都没变。”魏博牙兵与周飞都在意料之内,这次真正意外的是墨枫林,但得知那封密信与朱殷有关之后,程宗扬已经有预感会遇上这家伙,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和周飞搅到一处。也不知朱殷究竟是死是活……程宗扬笑道:“这回见识了天策府猛将大神威,果然名不虚传!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汉子!五六十个魏博牙兵,被咱们这帮兄弟们斩杀大半,痛快!”任宏摆手道:“我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还想着捡个漏呢,没想到那帮兔崽子跑那么快。”“我也没杀几个。”苏定方笑道:“程侯手下这两位兄弟着实了得,到我们天策府当个教官绰绰有余。”吴三桂和敖润连声逊谢,知道这是对方抬举,但都乐得眉开眼笑。
程宗扬笑道:“我走的时候就说了回来吃宵夜,快拿来给大伙儿填填肚子!还有我从新丰带过来的酒,给兄弟们一人上一瓮!”韩玉跟几名兄弟扛着成筐的肥鸡、熟肉、面饼过来,青面兽一人抱了六只大瓮,一溜儿摆在阶下。众人风卷残云般吃喝起来。
高力士没进坊就跑回十六王宅,赶着给公主转播战场实况,顺带禀告李怡的下落。
袁天罡啃了半块面饼,头一歪倒在地上。众人吓了一跳,等他打起鼾来,才知道他是睡着了。
程宗扬本来想问问他的预感怎么回事,一看龟儿子都睡过去了,只好拎起他的衣带,把他丢回他的狗窝里。
贾文和立在院内,幽幽看着他。
程宗扬拍了拍胳膊腰腿,笑道:“你看,我说没事吧。”程宗扬要去接袁天罡时,贾文和就极力劝阻,毕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往常以身为饵,是逼不得已之下,化被动为主动的权宜之举。这回鱼已经扑过来,程宗扬身为家主再以身犯险,未免不智。
不等贾文和开口劝谏,程宗扬赶紧说道:“幸好我这回去了,倒让我遇见一个人:光王李怡。”贾文和静静听完,眉头慢慢拧紧。
程宗扬说完道:“我猜那帮商量要我命的太监,这回多半也来了,见局势不妙才没出手。”贾文和不置可否地说道:“主公路上辛苦,早些歇息吧。”“那行,外面你替我招呼一下,给大伙儿都封个红包。天策府的兄弟们厚实点,过年的时候我去看望卫公,瞧着天策府的日子也不宽绰。”贾文和躬身揖手,“是。”诸女都已经听到前院的动静,都在内宅等着,主人一进门,便纷纷上前替他解衣换履。
程宗扬衣上沾了不少血迹,靴上、袖上甚至还有零碎的血肉。别的女子还好些,孙暖不小心摸到,险些吐出来。
阮香琳道:“相公还是洗洗吧。”“洗!别在屋里了,到外面把帷幕张起来!你们都过来伺候!”众女笑着应了,分别去张罗帷幕,准备巾帕热水。
程宗扬随便洗了手脸,换了件轻袍,抱起小紫亲了一口,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不知道老公今天有多厉害!一刀就把墨枫林那狗贼给吓跑了!要不是他们人多,我不好追,这会儿就把他脑袋提回来了。”小紫笑吟吟道:“程头儿好厉害。”“一点儿都不真诚!知道这回我们杀了多少人吗?三十五个!全是魏博的精悍牙兵。”“大笨瓜,你可要小心。”“我有什么好小心的?”程宗扬拍了拍小腹,“离撑满还远着呢。”“小心戾气哦。”“还说我呢,”程宗扬望着她的眼睛道:“这会儿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我才没那么没用。”“说得轻巧!义姁有消息吗?”“没有。”“那个死女人,还不赶紧回来,等着我去接她吗?”“雪这么大,也许是困路上了。”“算了,不指望她了。明天先让潘姊儿去娑梵寺下院一趟,看个病号。”“李怡?”“你怎么知道?”“猜的啊。”程宗扬惊道:“死丫头,你这脑子怎么长的?赶紧给我生个娃!”小紫搂着他的腰,笑道:“来啊。”“……等回南荒,看我怎么收拾你!”小紫腻声道:“怎么收拾都可以。”那声音柔腻得就像香香软软的小舌头在耳孔里轻舔一样,程宗扬骨头都快酥了,刚要用力搂紧小紫,怀里一滑,死丫头跟游鱼一样从他怀里溜出,闪身掠上楼,只留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程头儿,加油哦!”“死丫头……”程宗扬哭笑不得,被死丫头撩拨起来,她就跑了。自己这一肚子的欲火总得有个去处,打眼一看,就成光在跟前,懒得吩咐,一把拖过来按在桌上,扯下她的亵裤,对着她的白臀硬干进去。
身下的艳婢出一声尖叫,“啊!老爷轻些……啊!啊!”“老爷饶命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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