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切真的正常吗?
我眯起眼,在之前那次在宿舍楼里,半主动的打开了阴阳眼后,我就算是大概掌握了一半的开启阴阳眼的方法了。
虽然还做不到像是曦月那样的纯热,但是只要回忆着当时第一次和怪异艰难对抗的情景,然后再让曦月张开小嘴对着眼睛里吹进一口气模仿那阵风,就可以打开阴阳眼了。
在阴阳眼的视界之中,世界变得稍微有点不同了。周遭的景物大多蒙上层朦胧的光,而有生命的人类身上这种情况更加明显。
在明坂的说法里,这似乎就属于“望气”的范畴了。而“望气”是在巫卜时代就流传的古老术式,下限极低,上限却也极高。需要不断的锻炼,以及知识能力才能解读。
不过很遗憾,以我半吊子的水准,只能凭借感应到的大小、颜色来勉强推测“望见”的景象的含义。
我看到,曦月每一次触碰达芬奇的雕塑的时候,明明雕塑上毫无异象可言,怎么看都只是一尊普普通通的物品。她身上的黑色气息,似乎都变得稍稍的……加深了一点点。
而且,并非是她触摸某一尊达芬奇的雕像会给我这样的感觉——而是,每一尊都会如此。
无论材质是铜、陶、瓷器,也不管体积、重量、大小,只要是雕塑,在接触的一刹那就会不断地恶化曦月的状况。
“等等。”我终于有点忍不住了,掏出手机,对着连廊里最大的那尊半身铜像拍了一张照片,随后再选择一个体积最小,看上去也是最便宜货的一尊石膏像拍了一张,将手机递给曦月,让她摸摸看。
曦月皱了皱眉,但还是按照我的话,用纤指轻轻地点上了手机的屏幕,从一张图片切换划到另外一张,算是完成了触碰的这个动作。
虽然……感觉很淡,但是这个刹那,曦月身上的黑气,似乎又在以微不可见的程度增加了一点点……哪怕是图片也会这样吗?
那么可能就不止是某个具体的雕像的问题了。
我叹了口气,对着曦月说出了自己的观察结果,然后提出自己来代替曦月接触。
曦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给我让出了位置。
然后,没有要点……什么都没有……因为怪异的本身,诡异莫测,毫无固定的定则可言。甚至连具备固定族群的妖怪也谈不上,每一种类型的怪异,都是人类怪诞传说中的特殊定制。
没有什么大而泛之的统一方式来对抗,只能凭借最基础的知识和常识来判断。
我拿起之前拍摄过的那只最小的雕塑,很显然,那是一个内里中空的石膏雕像。做工并不精细的表面抚摸上去质感略显粗糙。一看便知道这是商店里出售的普通商品。
中空的内里也完全没有任何的暗藏机关,一如表面般只是寻常石膏的材质。
我也再检查了下半身像的铜像,作为在学校里恐怕有相当年份的达芬奇铜像,它本来是最有可能是承载了怪异的载体,然而无论是抚摸、敲打还是做其他处置,同样没有半点反应。
其他的达芬奇塑像同样如此,为了确认,我甚至随手选取了一个陶制的和一个石膏的雕像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然后它们也非常的遵循物理规则,没有丝毫抵抗地在一声脆响后就碎得四分五裂,看着这位文艺复兴的天才那肃然昂的容貌在下一刻就变得破碎不堪,这种破坏性的宣泄让我感到丝丝的快意。
一切,都很正常。就好像它们确实是平常而且脆弱的石膏雕塑一般。
一连破坏了好几个雕像,都是如此。
迄今为止,我还没有受到任何的反击。
就好像我是对着空气挥舞着拳头的战士那般,前面没有敌人,背后也没有敌人。放眼四望,周遭宁静和谐,仿佛自己只是得了失心疯一样的胡乱摆动着肢体。
还待在防护圈的曦月表情凝重地看着我所做的一切,隔了一阵子才问道:“河君这是在做什么呢?”
“嗯。”我再度砸碎了一个达芬奇的塑像,“在确认一个事情。”
在怪谈故事中明确的提及了达芬奇的名字的怪异不可能脱离口耳相传的故事而独立存在,按理来说“达芬奇”这个概念本该是触怪异的最关键的因素。
但是,无事生。
除非是这只怪异根本不存在,否则,没有道理会这样。
我就好像是已经身处在答案的大门前,但是找不到钥匙孔,只能不住地来回打转。
“够了!”曦月喝住了我,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走出了防护圈,拿起扫帚开始收拾地上的残局。
当她也一样处在保护圈之外后,还是什么都没有生。
当破损的雕像被打扫起来后,还是什么都没有生。
当曦月将垃圾里的雕像用袋子装起来,并且贴上封印的符纸后,还是什么都没有生。
只是,我注意到,当曦月再度触碰到哪怕是破碎到不成形状的雕像的时候,她身上的黑色气息,似乎又一次的开始了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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