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寿叔陪笑着说:“我跟你说着玩的,快进屋吃饭,天都快要黑了,戏也快要开场了,今晚你只管放心去看戏文,艳丽有乐燕一家伴着,哪还会有闲情去看戏文。”
“何况这大冷天,露天下的戏文,乐燕带着这么多小孩,特别是她怀里吃奶的宝贝儿子,更怕冻着了他。”
水仙婶这才高高兴兴地进屋,吃了饭带着客人和家人,一大群人往戏场走去。
长寿叔只用了一斗大烟的功夫,就把乐燕一家住的房间围好了,对乐燕夫妇俩笑着说:“家里人多,很不好意思,只能将就点,乐燕,你们一家就睡在我刚围好的房间里吧。”
他边说边坐下一起聊天,聊着聊着,他突然问乐燕的丈夫:“小伙子,我第一眼见你爸,觉得好生面熟,却想不起来,我一直在想,你爸是不是以前我被蛇咬了,救我的那个人,乐燕的外公说那个救了我的人,很可能是他的亲弟弟,你说事情真有这么凑巧吗?”
乐燕的丈夫沉思了一会,憨笑着说:“看来事情就是有这么的凑巧,我不是我爸亲生的,但胜过亲生的,他四处流浪乞讨度日,确实会治蛇伤,来到我村,见我妈带着一对儿女艰难度日,就留了下来。”
他说到兴头上,见俩个女儿打瞌睡东偏西倒的,就很不好意思地说:“长寿叔,孩子要睡了,明天再聊吧。”
长寿叔手拿了支点燃的蜡烛,照着乐燕丈夫带着孩子去睡:“今晚只能点蜡烛,明天叫我大儿子拉根电线,装个灯炮,就方便了。”
这时的他内心有些手舞足蹈,他要把喜讯告诉何郑珠,并且他的戏瘾也已上来了。
他想让乐燕早点儿去睡,这样艳丽也会去睡,果真不出他的所料。
艳丽听长寿叔催乐燕早点睡,看着乐燕一脸疲惫,心疼地说:“你看阿妈只见着你高兴,却忘了你这么远的路赶来,我还不如长寿爷爷心疼你呢。”
乐燕的兴奋多于忧愁,她跟母亲见面有说不完的话语,见母亲也催她早点睡,有些依依不舍,无奈之下只好去长寿爷爷临时替她们一家围的房间。
房间虽小但也算不错,在暗淡的烛光下。
乐燕觉得长寿爷爷为她们围成的临时房间比夫家的房间要好,盖的被子就更没法比了,软软的新新的,她或许是累了或许是觉得太舒适了很快熟睡了。
屋里只剩下长寿叔一人了,他庆幸他用了雕虫小技,使艳丽母女各自回房,既让他放心,又心安理得,于是便高兴地唱着京剧出门看戏文去了。
这样风平浪静的又过了几天,戏班子只演到初五晚上,初六就无戏文看了,初六早上大家都还在呼呼大睡,唯独艳丽起得很早,因为这天是她盼着的好日子。
很多人都这样说过,新年过了正初五,出门万事顺心顺意,她多么希望这天给她带来好运。
她帮水仙婶做这做那,又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看看再无事需要她做,就焦急的等着大家起床。
一阵寒风突然把门吹开,向她刮来,使她打了个寒颤。
水仙婶见艳丽把她早上该做的所有事都做了,这使她很是过意不去:“难为情呀,难为情,反要做客的帮我做这么多的事,都是昨晚上的戏文,害得我早上起不来。”
“戏文也实在太好看了,窦娥女冤,老天为她六月天降了场大雪。”
她说到这里,看了艳丽一眼,见艳丽目光呆滞,忙改口说:“我女儿她们今天要回去了,说是坐中午的火车,我得赶快叫她们起床,听说火车是不会等人的。”
不会儿大家都起来了,水仙婶的女儿连饭也没吃就走了,她们怕误了火车。
艳丽无心吃饭,她见大家都吃完了早饭,就对长寿叔恳求道:“长寿叔,你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帮我,我想让你叫上春根这个畜生,带上我和女儿乐燕一起去找根这个畜生的家。”
她哽咽着对所有人说:“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我想今天把我的事做个了结,还有,你们能帮我见见我可怜的儿子吗?我不相信一个才十七岁的孩子能去外地打工,我怀疑是春根这个畜生,不让儿子见我,故意这样说的。”
“阿爸,你带着你收着的宝物,陪我同去,立强父亲,你是个难得的好人,今天你也去见见你那个不是人的侄子。”
长寿叔沉默了好一会,觉得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该面对的迟早都得面对,既然艳丽求到这份上了,也只能依了她。
于是一行人出得门去。
水仙婶可慌了神,她嘴里不住的着急的唠念着:“这可怎么办,要出事了,要出事了,可真要出事了。”
她拉着乐燕、高山小声嘱咐着:“好孩子,你们一定要守着你们的妈妈,好好照顾她。”
村里人见他们一行人停在了春根的家门口,猜着一定有事发生,便纷纷传开了,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春根正和破鞋嫂在吃饭,俩人有说有笑,互相喂饭喂菜十分的亲热。
正当这时,春根一眼瞧见艳丽带着一队人前来,就想关门了事。
长寿叔眼明脚快,他上前把己关还没来得及上闩的门推开,忿忿地说:“你和艳丽是合法夫妻,好歹也夫妻一场,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艳丽突然变得异常坚强,大声对围观的人说:“村里的乡亲们,我是艳丽,是春根的妻子,或许你们以为我早死了,可他一直知道我还活着。”
“在他最困难的岁月里,我一直给他送吃的穿的,照顾着他和孩子,如今解放了,我想回来,他却拒我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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