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终南山回来,纪南萧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她又拒绝无效治疗,金洺这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劝她,只好给顾希曼说明情况以后,陪着她留在楚州城。纪南萧的倔强,也让金洺由衷的佩服,面对死亡她没有恐惧,却是保留了应有的优雅。
金洺是了解癌症的过程,对病人而言,那就是身体和心理的双重煎熬,身体的痛苦远不及心理上的恐惧,每一天都向死亡靠近一步。
纪南萧放弃了手术治疗,她知道那是白搭,身体受罪不说,最终还是不能解决问题。癌症的手术,纯粹就是扩散哪里切哪里。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医生只会说,发现太晚了他们尽力了,然后再建议继续化疗,或许奇迹会出现。
化疗完了也没见啥效果,把身体整的皮包骨头没了人形,医生又善意的建议,再试试放疗,效果比化疗更好。一般情况下,病人和家属,在死亡面前都会妥协,花光最后的积蓄,举家借债也要试一试,结果不用想,还是未能挽留住生命。
这些过程,金洺曾经是深有体会,他父亲金万林,去世的时候,瘦的就剩下一把骨头了,眼睛都合不拢了,每每想起当时,棺材盖子即将钉住的那一刻,那双死不瞑目眼睛,金洺的心里就隐隐作痛。
楚州城的纪家老院子,安保级别又提高了一个等级,二十四小时三班倒,王青川也派了便衣警探,以防之前的事情再度发生。
“萧姨,要不然我把毛毛接来陪你一段时间吧!”金洺知道纪南萧的时日不多了。
听到接毛毛过来,纪南萧明显眼神中露出光彩,可是嘴上却说的不一样。
“算了吧!毛毛要上学呢!再说这边现在这情况,万一发生点什么事情,孩子在这里也不安全。”纪南萧明显口是心非的说,心里是想见毛毛,可嘴上却不愿意打扰孩子。
金洺没有说什么,偷偷打电话和顾希曼商量,想给毛毛请几天假来楚州城,幼儿园上课就是带孩子玩,顾希曼也十分乐意,说自己也请几天假过来。
“老婆,谢谢你!”金洺突然十分感动,他现在做什么事情的动力,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家庭的支持,看到顾希曼如此通情达理,感觉以前真的是冤枉他了。
“谢什么?这些不是咱们应该做的吗?萧姨对毛毛那么好!”顾希曼有些惊讶,说这些不是她应该做的么,而且她也很喜欢纪南萧。再说只要对金洺的事情有帮助,自己当然会全力以赴的支持。
这次来楚州城的时候,金洺就带了隋馨。穆昊珵陪着贺秋茗,在山上多待几天,金洺让他们在山上多陪陪贺红梅。然后到西京城,和穆云天住几天,这老爷子的精神状态,明显大不如从前了。
屠志伟被屠兴国带回八六八局本部,据说是要有新的任命。这小子要不是他爷爷罩着,凭他的情商,恐怕早就被淘汰了,哪里还有提拔的机会。
见到毛毛的那一刻,纪南萧笑得就像个孩子,人越是上了年龄,对孩子越是喜爱。尤其像纪南萧这种情况,无儿无女无牵挂,身边更是没有亲人可依靠。
金洺倒不是因为纪南萧,将纪家托付给自己,才会这样待他,就是一个萍水相逢的老人,只要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也会毫不犹豫的这么做,这来自于他骨子里的善良。
“都说了,不要影响到孩子,就是不听!”纪南萧假装生气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一把抱住毛毛。
“奶奶!毛毛也想奶奶!”毛毛从小就是一个社牛达人,对陌生人都不怯场,更不用说熟人。
顾希曼看见毛毛和纪南萧玩的很开心,就和金洺悄悄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
“这棵紫藤树真大啊!”顾希曼情不自禁的夸赞。金洺抬头看了看,大多数花朵已经败落了,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朵,还挂在藤蔓上。
“再大的紫藤也需要大树的依靠啊!”金洺随口说道。
“那你是大树还是紫藤啊!”顾希曼看着金洺嘿嘿一笑,问他说。
金洺说大树和紫藤,肯定一公一母,谁公谁母显而易见,就像睡觉的时候一样,谁喜欢缠着睡,谁肯定是紫藤。
顾希曼嗤嗤的笑了,说紫藤缠着大树,估计是害怕其他的花花草草,往大树身上扑,万一野草一阵疯长,把紫藤挤兑的没有地方缠了怎么办。
“那不一定,只要意志坚定,再旺盛的野草也霸占不了紫藤的位置,除非紫藤觉得自己自惭形秽,没有花草有魅力。”金洺也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呢?花啊草啊!”隋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了院子。他们这次来楚州城,没有住酒店,而是直接住到纪家老院子。纪南萧让人安排的妥妥当当,一点也不比豪华酒店差。
“我们在说家花没有野花香!”顾希曼逗着隋馨说。
隋馨听了,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不易被人察觉。
“依我看,野花再好也没有家花香,野花谁都想去闻一闻,只有家花才是独一无二。”隋馨装作很轻松的说,金洺不用担心,野花再香他也不会惦记。
“我就说馨儿最聪明,说话就是讨人喜欢,在外面你可要帮嫂子,好好盯着那些野花野草”。顾希曼说男人可不能相信,是猫都爱偷腥。
隋馨嘿嘿一笑说她保证完成任务,然后声称不打扰紫藤和大树了,就一个人出门去逛街了。
“你说馨儿多好啊!咋没有男朋友呢!”顾希曼看着隋馨的背影,对金洺说道。
“我怎么知道,眼光高啊!一般人看不上,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运气那么好,找个又帅又温柔的老公。”金洺笑着对她做了个鬼脸。
“我发现你现在的脸,比西京城的城墙拐角都厚。是不是人越老了,脸皮就越厚了!”顾希曼捏了一下老公的脸蛋,开心的说道。
快乐总是很短暂,看着落败的紫藤花,金洺想到纪南萧,她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就像这败落的紫藤花,不由得感叹人生苦短,应该珍惜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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