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姑姑讨厌”碰到了点子上,魏晓雅固执地非要等对方认错才作罢,结果小姑娘一转眼便像是受了极大委屈似的抹起了眼泪,还气鼓鼓地将手中的勺子狠狠摔在桌上,嘴里又喊着:“我不吃了,姑姑讨厌。”
“嫂,你看这孩子……”怎么一言不合就摔东西,什么坏脾气,可得管管她。
话没说完,只见嫂子脸色比之前更沉,冷着脸说:“能不能别在吃饭的时候逗她,吃个饭也不让安生。”
魏晓雅突地被这话噎了一下,又耐着性子想强调一遍:“不是嫂子,她现在这样太恃宠而骄了,不能一直惯着她,吃饭挑食,说话也不好好好说,谁家小孩这样子啊。”
“行了,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魏晓雅这才看出来嫂子是真生气了,对方又补了一句:“你这么说不就是我教她这个样了?你哥不在家,都是我一个人惯成这样吧?”
“不是……”魏晓雅不知如何下口解释,似乎这档口说什么都不是人,但她却不理解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仅仅因为她训了孩子两声倒也不至于吧。
客厅内氛围憋闷的让人难受,魏晓雅也饿了起身去厨房盛饭,正想着爷爷奶奶吃了没,奶奶便拖着陈年伤的腿一瘸一拐过来:“你咋这么晚才回来,中午也不做饭。”
“嗯?您还没吃饭吗?”
奶奶说:“我和你爷爷怎么都行,搁着你嫂子和俩孩子呢,不给我们俩老的做饭没啥,我们怎么还不能对付一口,你不给她们做饭估计就生气了。”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合着今天中午这出都是因为没人做饭所以不高兴,还有奶奶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是她多心了还是怎的,总是有股子怨气在。
魏晓雅昨天晚上才回来,一大早便被拉起来去鸡场干活,今天是和家人相处的第一天,却已经有很多事情和自己印象中不太一样。她上大学的时候记得嫂子还跟着哥哥在津市上班,只是后来怀了二胎,两个人在那边顾不过来特意回来养胎,现如今二侄女也两岁了。
怪不得妈妈让她先回家后捡鸡蛋,嫂子盛完饭的锅里有点干净,其他的厨具也并没有使用过的痕迹,魏晓雅叹口气:“那奶奶我再给你们做点吧。”
话音刚落,便听见争吵声从客厅传过来,几句话零零碎碎传了出来。
“怎么,这窜院子都是我盖的,我想去哪就去哪。”
“你起开你起开!”
“咋了咋了,这一会发生什么了?”不待猜测魏晓雅拔腿就往屋里冲。
客厅里吃饭的小饭桌旁边应当是不小心撒了汤,大侄女正拉着比她高出不少的拖把僵持着,正对面的正是不知何时走进屋的爷爷,而他手中的红木拐杖正扬在半空,眼看着动作就要落下,魏晓雅三步并作一步上前一把将那红木拐杖夺下来。
与此同时,只听哇一声大侄女被吓得哭个不停,趴在嫂子怀中哽咽着指着爷爷哭喊:“你出去,你别进我们屋。”
看爷爷还要摇摇晃晃往孩子身边走,抄着手势不做不罢休似的,魏晓雅立马半个身子拦在跟前:“这是干啥呀,怎么拿拐杖对孩子呢,您这么大岁数了,有什么事情,跟她小孩子有啥好计较的。”
其实魏晓雅根本没把握自己说这话有没有用,爷爷老年痴呆已经不是一年半载,家里人逐渐不认识几个,倒是脾气越来越大,经不起一点忤逆不顺。偏偏小孩子们又喜欢欺负他糊涂,她便以为又是魏露曦口不择言,点名让大侄女给老人道歉。
结果小姑娘愣是不屈服,嘴上喊着:“我又没错呜呜呜。”
这时随后进来的奶奶也听了个大概,进门就道:“诶,老了老了讨人厌了,现在的小孩都讨厌我们这些老东西,没有一点教养。小孩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呦。”
然后一脸不成器地对着爷爷说:“你个老东西,让你在下面等我,我一会就下去了,谁让你上来的,这不故意惹人讨厌?你咋活成个癔症蛋了,瘸着一条腿跟上你真是白跑老多脚步哩。”
“咋啦,这座房子还是我盖的,我为啥不能上来。”
“你快抿上嘴悄悄的吧啊。”
本来都是一家人,没必要闹那么难看,寻常谁吃点委屈稍微让一步算了,爷爷脑子现在不清楚,当后辈的也犯不上和老人计较,可魏晓雅刚要将两位老人送出门,嫂子怨气颇深地解释:“刚刚撒了点饭,怕她老爷爷进来踩到摔倒,孩子好心提醒了一句,谁知道她老爷爷哪句话不顺耳就要打人呢,还非说是孩子诅咒让他摔跤呢,这是大人说的话吗?曦曦才5岁,得亏这是我在跟前没挨到身上,不然让她老爷爷像打曦曦奶奶那样打孩子,小孩可比不上大人抗打。”
魏晓雅搀扶爷爷的手微顿,猛地回头:“嫂子你说什么,咱爷爷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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