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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谈判（第1页）

“你给我老实回答，你是如何认识德?瑞那夫人的？和她说过什么话？”“我从没有和她说过话，”于连答道，“我只是在教堂里看见过她。”“那你肯定色眯眯地盯着她看过，下贱！”

“从没有发生过那样的事，在教堂里，我只盯着天主看。”

“小子，你就是个伪君子。”老索瑞尔思付了片刻说，“但不管你搞什么名堂，我都要甩掉你这个累赘了，没有你，我会过得更舒心的。既然你讨得了市长的欢心，搞到了一个家庭教师的美差，那就赶紧收拾行李滚蛋吧。”

“当家庭教师有什么报酬呢？”这园苔u班本砥

“供你吃穿住，每年还有300法郎的工钱。不星

“我才不愿意当奴仆呢。”

“你这蠢货，谁让你当奴仆了？难道我乐意让我的儿子当下人吗？”

“好吧，那我和谁同桌吃饭呢？”代因，并只出德

这个问题是老索瑞尔没有想到的，他意识到如果再谈下去，必会言多语失，在儿子面前失去威信。于是他冲于连大发雷霆，然后摔门而出。

老索瑞尔走后，于连陷入了沉思：“我宁可放弃这次改变命运的机会，也不能堕落到与仆人一起吃饭的地步。如果我的父亲逼迫我就范，我就逃跑，去省城贝藏松当兵。不过这样的话，我的神父生涯就化为泡影了，而我的远大前程也遥遥无期了。”

对与奴仆们同桌吃饭的厌恶心理，并非是他与生俱来的。他的这种厌恶情绪主要是受到了《忏悔录》的影响，正是这本书构建了他的世界观。此外，对他影响很大的还有《大军公报汇编》和《圣赫勒拿岛回忆录》。他把这三本书视为经典，将里面的内容看作真谛，认为其他书里讲的都是谎言，是一群骗子杜撰出来哄人用的。

于连除了具有强烈的自尊心外，还具有超强的记忆力。他明白，他的远大前程就攥在谢兰神父的手里。为了取悦神父，他熟背拉丁文的《新约全书》和德·迈斯特先生的《论教皇》，其实他一点儿也不信服这两本书。

翌日清晨，德·瑞那先生就派人来叫老索瑞尔商讨于连当家庭教师的各项事宜。在长达半个小时的拉锯战中，市长先生终于妥协：一般情况下于连和主人同桌吃饭，有客人时则和孩子们在另一个房间吃饭。老索瑞尔瞧出市长先生急于达成此事，便不断地提出新的要求，比如瞧一瞧他儿子的卧室。当他看到那个房间不仅宽敞、漂亮，仆人们还正忙于将三个小孩的床搬进去时，他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竟然要求看一看给他儿子置办的服装。德·瑞那先生打开抽屉，拿出100法郎。

“给，你儿子可以用这笔钱从杜朗先生的呢绒店里做套黑色礼服。”

“如果他将来不在您这儿干了，这套衣服会让他带走吗？”

“带走吧！”

“那好吧。”老索瑞尔慢悠悠地说，“现在我们只剩下工钱这件事要商量了。”“什么？”德·瑞那先生气急败坏地叫起来，“工钱的事我们昨天不就谈好了吗？我一年付300法郎，这已经够多了！”

“昨天您确实开过这样的价。”老索瑞尔甚至拉长声调说道，“不过，我想其他人开的价钱更合适些。”

听到这句话，市长先生非常震惊，但他还是强迫自己恢复了平静。他字斟句酌，谨慎考虑，和索瑞尔老头足足周旋了两个小时，最后还是以失败而告终。市长先生只好同意，每年付给他儿子400法郎，并且每月1号发工钱。行吧，我每月付给他35法郎。”德·瑞那先生说道。

“凑个双数吧。”老索瑞尔用不满足的口吻说，““市长先生应该不会在

这点儿小钱的。”

“好，36法郎就36法郎，你也该适可而止了。”

德·瑞那先生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气愤，语气变得十分强硬。他不仅拒线了老索瑞尔提出的领取他儿子第一个月工钱的要求，还收回了刚才被这个乡佬拿走的100法郎，并且义正词严地告诉他：“杜朗先生欠我的钱还没还呢，我会带你儿子去他店里做衣服的。

见市长先生语气强硬，老索瑞尔明白再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了，说了一些恭维的话，便起身告辞了。

老索瑞尔回到锯木厂，怎么也找不到于连。原来于连对可能发生的事情深感忧虑，半夜就出门了，他还把老军医送给他的书和荣誉勋章藏到一个叫富凯的朋友家里。当于连重新站在父亲的面前时，老索瑞尔又破口大骂：“该死的家伙，天知道你以后有没有本事把这十来年的伙食费还给我。拿上你的包袱，赶紧滚到市长家去吧。”

于连听到父亲发话，一溜烟地跑了。当他感觉逃离了父亲的视线时，便慢悠悠地走起来。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到教堂转一圈，这有利于隐藏他的伪善面目。

“伪善”这个词使您觉得惊讶吧？于连可是经历了一段冗长的心路历程，才与这个可怕的词语融为一体。

于连在小时候，曾见过几个龙骑兵。他们身披白披风，头戴铜头盔，把马拴在父亲屋子的窗栏上，这威风凛凛的装扮使于连立志要当个军人。后来，老军医又激动地向于连讲述讨伐意大利的战争故事。他发现，老人身上的那枚十字勋章是那样的耀眼，他多么渴望也能拥有一枚。

他曾畅想，有朝一日，可以凭借光辉的战绩赢得漂亮女人的青睐。就像当初的拿破仑一样，虽出身贫寒，但靠着手中的剑，成了法国的君王，还赢得了美艳动人的德·博阿尔内夫人的倾慕。每每想及此，他就浑身充满了战斗力。

但是当于连14岁时，维里埃尔建造了一座雄伟壮丽的教堂，教堂里的四根大理石柱子在当地十分有名。这是因为它们引发了治安法官和年轻的副本堂神父之间的仇恨，治安法官还险些因此弄丢了乌纱帽。从此以后，这位正直的资深法官再也不敢得罪神父，甚至为了讨好神父还干出违背良心的事来。

这个事件对于连的冲击很大，他也因此做出了当神父的决定。在父亲的锯木厂里，人们常常能够看见他孜孜不倦地诵读那本拉丁文《圣经》。这得到了本堂神父的赞赏，这位善良的老人经常抽出一晚上的时间给他补神学课。

一次，本堂神父邀请于连参加晚宴，还把他当作神童介绍给在座的教士们，不料他却疯狂地颂扬起拿破仑来。这极大地暴露了他的内心世界，揭开了他假虔诚的面目。事后，为了牢牢记住这次教训，他把右胳膊吊在胸前，谎称搬木材时脱白了。这种不舒服的姿势足足保持了两个月，他才肯原谅自己。瞧，这个外表羸弱的青年，为了出人头地，竟然培养出如此强大的意志力。

于连在教堂转了一圈，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往外走去。走到门口时，看到圣水缸边有一片血迹，他吓了一跳。其实那是洒在地上的圣水，被窗上红帷帐的反射光一照，就像血一样鲜红。弄明白真相后，于连不禁为自己的胆小而感到羞愧。“难道我是个胆小鬼吗？”他喃喃自语道，“拿起武器！”这句话经常出现在老军医讲述的战争故事中，在于连看来，它是英雄气概的象征。随后，他昂首挺胸地朝市长先生家走去。大b

当看到那幢富丽堂皇的房子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时，他的心又怦怦怦地跳起来。望着大开着的铁栅栏门，他告诉自己，一定要走进去。

事实上，因于连即将住进这栋房子里而感到惊恐不安的，并非于连一人，还有德·瑞那夫人。她生性胆小怕生，一想到有个陌生男人由于工作关系，要经常处在她和孩子们中间，便心慌意乱。她已经习惯了和孩子们睡在一起。早晨，当她发现孩子们的小床已被搬进家庭教师的房间时，便泪流满面。她央求丈夫把小儿子留下来，但没有得到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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