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蝉。瘫在许鸣怀里。臊得一脑子白毛汗。只紧瑟着身子。任凭许鸣那股子没来由的蛮劲儿就是了。
“啥？卓儿？卓儿害你！……好嘛。替你编了一万条藉口。独独没有卓儿这一条！有点意思。说说看咯。卓儿她娘！”
许鸣。假迷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戏谑相。却将虎口轻轻扼住蚩蝉玉颈，蹙了蹙眉，只试着运了运力道罢了。
但凡。敢蹦出一句不中听的。非将这怀中尤物的颈子扼断不可！……奶着卓儿溜出去偷吃。反倒怪罪卓儿。天下哪有这号癫婆娘。殊实可耻可杀！
“哦。可不就是卓儿害的呀！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活活将我困死不成！……许鸣你知道的。我这性子。任谁休想困住我。卓儿也休想！偶尔死性难捱，也就……偶尔堕魂域里玩会儿。也只跟仕囍一人儿来着！……可阿囍呢。不也红妆女儿身的呀？干嘛呀许鸣。醋阿囍么！……傻不傻啊你！”
蚩蝉。娇眯着眼睛。魅魅一笑。挑起指尖划拉着许鸣的下巴颏。直划拉进锦袍前襟，绕着许鸣胸口肚腹，上下游弋摩挲。
“嘿！我醋仕囍？合着我倒要感激你‘守身如玉’了呗！……卓儿害的。害你沉溺魂域。害你偷吃仕囍！……好端端的！咋让你绕迷糊了呢？……不是吧！阿婵！耍赖啊你！”
许鸣。也假迷出一副蒙登转向的痴憨相。实则记忆里，早也崩碎了一切哔哔赖赖的典章桎梏。
旷古异世。欲我所欲。尽享尽做。阿婵小娇娘，不也是许鸣欲念求极的野望与深渊么。馋她还馋不过来呢。哪敢较真儿的呀。
蚩蝉。却也渐渐醒过神来。许鸣的火，只一条，万万不该将卓儿置身险境。而今又闹到翁婿兵戎相见的地步。让许鸣敲打几句实属自己活该。
可！雪墓红窟。却决不容许鸣染指半寸。万千红妆少女，说白了就是摘了魂域的冰女活尸。
许鸣那“尽享尽做”的念头，一旦翻江倒海，兴许竟也流连忘返呢！真的尽享尽做呢！……那景象。那动静儿。简直要死呀！
“我耍赖？好哇！……‘仕魅仕影’姊俩，啥故事呀？‘冰穹飞天’，啥玩意儿啊？我倒闻所未闻。愿闻其详咯……昂？说说看嘛！好老公！说啊。你倒是！”
蚩蝉。倏地挺起身子。一把揪住许鸣衣领。噘起小嘴，斜睨着许鸣，一副当场抓包似的满脸嫌恶与不屑。
“嗯？……嗨！……那个啥！我。我只偶尔悠游魂域一下下。也就偶尔堕入仕囍魂域一下下。也就偶尔撞上。撞上的……也就那个啥！一下下！……多余的没有！起誓！”
许鸣。愣珂珂地盯着蚩蝉。顶着一脑袋莫名其妙的饥荒。仿佛自己成了饥不择食的偷尸贼。这小娘子。小娘子……
啊呀！这作精作妖的小女子。这翘着小嘴，幽兰沁腑的小娘子。
自诞下卓儿，愈发丰盈妩媚的阿婵小娘子，那剥净了皮壳的荔枝果肉般晶润致命的嘴唇。
要死！许鸣这副癫相，这是又崩掉啦。许鸣那野猴子死性。糟践一切律条，体统，伪善的死性。风驰电掣，骤风骤雨，分秒不及的死性子。
啊。阿婵轻哼着。也只眼睛微阖。忍着耐着受着罢了。哪惹得起许鸣呢。许也不想扫了她自己的兴致吧。
许鸣。炽烈烙印般的唇息，灼着寸寸肌肤，燃尽屡屡香魂……五官濒死。命若游丝。欲念已极。也就这样了吧。
若生若死。这蜜境只匿在阿婵心底。指尖儿垂死般耷拉着。身下王城坞堡里的浪巫朝臣勋贵……梗酸的脖颈。耸动的喉头。痴惘的眼神。
“喏。老蚩庐！你们有一个算一个的哈！眼睁睁鉴证了的哈！大祭司。舞弄虚空。许鸣。这男人。我老公……只消阿婵身子略略涟漪。若。不也随时随地将他崩掉么！……哈哈哈！”
阿婵。水盈盈的嘴唇嗫嚅着什么。许鸣一句也听不懂。他只咂摸着。究竟阿婵身上哪痒痒啦，竟自个儿偷摸乐得浑身颤颤悠悠的。
“啊呀！一对儿死相！……你俩！这这这！……简直！”
蚩庐。当空一口老血。青筋毕露。脑袋空白。直恨不得时光逆流，非将这无脸无皮的大公主塞回她娘肚子里不可。
许鸣。突然脸色僵直。像护佑卓儿似的，紧紧捂住阿婵脑袋，又抬手死死蒙住阿婵眼睛。
阿婵。直被许鸣臂弯禁锢着不得动弹。哪知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许鸣又惊又惧，浑身战栗不止。
“阿婵！劝你别看啦！听话！这玩意儿？这玩意儿他！……他毕竟是生你养你的亲爹！……诶！这事闹的。简直比骨肉相残还要惨！”
蚩庐。正大快朵颐着自己的肉身。大口大口嚼食着手指，胳膊，大腿，脚趾。剖开肚腹，剜心掏肺，咬断血管……咯咯蹦蹦，一根根肋条筋骨。噗噗叽叽，一坨坨红白血肉。
巫王的蛊种。蚺虫的饲主。竟是蚩庐的肉身。不！是一切啃得动，吞得下的生灵肉身。浪巫的，锦羽的，血戎的，金矢的……只消巫王一句咒令，即刻大吃四方。
直可怜这一大帮子。自己送上门来看热闹的浪巫朝臣勋贵们。顿时耳际刺痛，凄凄嘤嘤着一片婴孩儿的泣厉声儿。漫天倾盆黑黝黝的蚺虫，落满了王城坞堡。
想逃？那你逃去！逃着逃着，活活一个肉身，也只逃掉三两步，只剩一颗骷髅脑袋在逃，一具白森骨架在逃，空落落的一束顶戴发髻在逃。
一头渐愈茁壮粗大起来的蚺虫，抻着乌黑油亮的信子上，串满了红白相间的碎肉。
蚩蝉。透过许鸣指缝儿。也只略略一扫，便心死了大半……蚺虫大阵已成。蚩庐已然散尽了人性。蜕成一头魔蚺！
那？那自己又算啥呢！算蚺。算魔。算兽……那阿银呢？可怜的阿银！
“许鸣！嫌我吗？恨我吗？我也是的。卓儿她……卓儿也是的！……许鸣。你走吧。我跟卓儿。放我们娘俩走吧。”
许鸣。怔了怔。噗嗤一笑。只轻轻撂下一句。
“这才哪到哪啊！昂？卓儿娘！……走喽。走喽。”
虚空神侣。就这么紧偎在蝉眼脊背上。黏着腻着遨游虚空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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