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善功借着月光看到两人脸上都是惭愧之意,那趴在地上的书生此时已经爬了起来,抱着自己的瞎眼母亲瑟瑟发抖,也不敢发出什么声响,生怕打断了三人的谈话,惹来不快。胡善功指了指那书生母子,严肃地继续对两人说道:“现在俺撞破你们的事了,你们打算如何?是顺便杀了我灭口,还是就此放过那母子二人?”
徐良蒋方二人相视一眼,蒋方率先表态道:“胡大哥,在陇右时我们就是你手下的兵,只是后来你离开时说是回老家了,如今老天有眼让我们再次遇到你,我们自然是要听你的。”
“不错,那田家我们不回也罢,往后自然是跟着胡大哥混了。”徐良也坚定地说道。
胡善功见到两人如此说,不由得大为开心,用力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赞道:“好兄弟,果然俺当年在陇右时没看错你们!”
蒋方语气诚挚地说道:“这两年来,我们在田府确实做了不少亏心事,我们兄弟俩早就想脱离这是非之地了。今日有幸得遇胡大哥,可算是找到了好去处。”
胡善功放声大笑,声音洪亮如钟道:“以前的事俺可以不追究,不过往后跟着俺,必须坚守道义,绝不可再肆意妄为。”
“那是肯定的,胡大哥放心。”蒋方立刻挺直身躯,郑重地回应道。接着,他满是好奇地追问道:“对了胡大哥,如今你在哪里安身呢?”
胡善功毫不隐瞒,将自己离开陇右后的经历缓缓道来。徐良和蒋方两人听后,不禁连连感慨,“原来只以为胡大哥是因为身体不适才离开陇右,没想到竟是被上级欺压所致。”
徐良眉头紧蹙,忧虑地说道:“军中若都是这般风气,将来一旦有战事,那可怎么办才好?”稍作停顿,他又接着说道,“所幸胡大哥现在的主顾心地善良,对胡大哥也极为关照,这也算是一种慰藉了。”
胡善功微微点头,豪迈地承诺道:“好,那你们就跟俺走吧,只要有俺一口饭吃,就绝不会让你们挨饿。”
“好,全听胡大哥安排。”徐良和蒋方异口同声地应道。
这时,胡善功摸了摸脑袋,说道:“对了,这两个人,俺还得用他们去救俺家少爷。”
徐良突然开口道:“胡大哥,我们现在还不能跟你一起走。”
“这是为何?”胡善功神色一紧,以为两人反悔了。
徐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解释道:“若是我们二人直接跟你走了,那田府必然会知晓此事未办成,肯定会有所防备。不如我兄弟二人先回去复命,就说人已经解决掉了,实际上人已被胡大哥带走。我们只需拖延几日,等胡大哥用他们救出你家少爷,如此一来,就不必担心再有变故。到那时我们再离开田府,就算田府想事后弥补也无济于事了。”
胡善功恍然大悟,眼中满是赞赏,用力拍了拍徐良的肩膀,“当年在军中时就觉得你小子脑瓜子灵,果然没叫我失望。这主意好,就依你说的办。”
徐良不闪不避,稳稳地承受着胡善功手掌传来的力道,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随后,胡善功详细地向他们交代了几日后去哪里找自己。接着,他叫起此时已经镇定了不少的李云。李云初逢这般变故,本以为必死无疑,却在关键时刻得以逃出生天,心中自是喜出望外。他甚至都没顾得上锁家门,便急忙搀扶着瞎眼的母亲跟着胡善功离开。当经过徐良和蒋方两人身旁时,李云心中仍有余悸,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徐良看着李云,语重心长地说道:“那书生,不用担心,我们也是受人之命才会来取你性命。如今我们遇到了胡大哥,也算是你的造化。你去了那里一定要如实说明你陷害那人的经过。”
“是,小生明白。”李云缩着脖子,快速回答一句,脚下丝毫不敢懈怠,快步搀着母亲紧紧地追上前面的胡善功。
此时,李云的母亲虽眼盲看不见,但也能感受到周围气氛的变化,她颤抖着声音问道:“云儿,这是怎么了?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李云轻声安慰道:“娘,没事了,我们遇到了好人。现在我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把事情说清楚,以后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母亲紧紧握住李云的手,满是担忧地说:“云儿啊,可莫要再惹麻烦了,娘这心一直提着放不下呢。”
李云安慰道:“娘,您放心,这次我一定改过,不会再做错事了。”
刑部的牢房,与其他地方的牢房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牢房里一样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唯一不同的是这里关押的大多是重刑犯,因此气氛格外凝重。再有就是与长安县衙的牢房不同,这里的墙壁更加厚实,仿佛在诉说着曾经发生在这里的无数沉重故事。
陈海所处的牢房,因着刑部尚书杜文远提前打过招呼,相对还算干净。一束阳光透过高处的小窗洒进来,带来了些许温暖和希望。在这略显昏暗的环境中,这缕阳光显得格外珍贵。牢房里虽然陈设简单,但也有一张不大的木床和一个破旧的矮凳。地面的石板虽有些磨损,却也没有太多的污垢。角落里放着一盆清水,这是陈海能享受到清水洗面等待遇的证明。
陈海的目光时不时地望向隔壁,彩衣就被关押在那里。他能看到彩衣的状态,心中稍感安慰。此刻,距离无命进来给两人换药还有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两人手指的伤,在那神奇药物的作用下,相对昨日疼痛有所减轻。现在从伤口处传来一种微热的、有些痒的感觉,仿佛是伤口在慢慢愈合的征兆。
牢房外,偶尔能听到其他囚犯的低吟声或铁链的碰撞声,让人不寒而栗。陈海侧耳倾听,能分辨出不同囚犯的状态。有的囚犯似乎在痛苦地呻吟,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有的则是在喃喃自语,不知在诉说着怎样的故事。不远处的一间牢房里,一个身形消瘦的囚犯蜷缩在角落里,他的衣服破旧不堪,头发凌乱地披散着,脸上也满是污垢,仿佛对未来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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