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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打击（第1页）

一瞬间的冲击过后，林陌荨倒在地上，却没有感觉到剧烈的疼痛，她才发觉是沈祈白将她护在了身下。

地上散落了不少落石，沈祈白眉头紧皱着，额上是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十分苍白。

林陌荨只感觉背脊发凉，她颤抖着指尖捧住他的脸颊，“沈祈白，你别吓我……”

看到她的神色，沈祈白反复呼吸了几下，才把手覆到她的手上，艰难地开口：“我没事，只是砸到腿而已。”

林陌荨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查看他的伤处，就看到他的裤腿处晕染了一片血迹。

“哥！”一声凄惨的叫声响起，于婉从地上爬起来，慌乱地扑到了于轩身前。

落石砸向他们的那一瞬，于轩急忙把走在一起的萧黎和于婉猛地推开，他们猝不及防间被推得倒向一旁躲过一劫，于轩自己却被落石砸倒在地。

“你有没有……受伤……”于轩的声音逐渐变得越来越轻，表情也十分痛苦，似乎连开口说话都很是费力，他想伸出手，像小时候那样摸摸她的头，安抚一下她的情绪，可抬到一半的手臂却因为没有力气而垂落了下来，想对她说的所有话最终汇聚成眸中平静无波的清潭，无声地望着她。

于婉慌乱间想捧起他一动不动地躺在泥灰中的身躯，可当她碰到他后脑勺的时候却摸到一手粘稠，她浑身一震，急忙缩回手，手心里是触目惊心的红。

医院里，写着‘手术中’的灯牌亮得刺眼，走廊是死一般的寂静，林陌荨劝沈祈白先去处理自己腿上的伤口，沈祈白却说：“没关系。”见劝不动他，她也只能沉默下来，坐在医院的长椅上陪他一同等待抢救结果。

长达几个小时的抢救，最终还是没能将那个淡然如水的少年救回来。

医院空荡的长廊里是于婉凄凉的哭泣声，那样撕心裂肺的声音让人肝肠寸断，将所有人内心的伤痛都勾了出来。

沈祈白紧紧地搂着哭到力竭的于婉，萧黎像被抽去了魂魄一般，颓废地坐在一旁，他的双眼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了往日的光点，只余一片死寂。

于婉和沈祈白的父母收到消息都在赶回来的路上，现在他们四人面对这个结果除了悲伤，还有失措。

于婉和萧黎甚至都还没有成年，就要亲眼目睹亲近的人的生命终结在自己面前，无助汇集成巨大的海浪将他们吞噬，单薄的肩膀快要被这份沉重狠狠压垮。

不知过了多久，于婉终于停止了哭泣，她推开一直安抚着她的沈祈白，忽然走到萧黎面前说：“你走吧。”

萧黎眸中一痛，他甚至有些不敢和于婉的眼睛对视，他的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被风掩盖一般，“对不起……可不可以别让我走，让我陪着你好吗？”

于婉的眼中满是凄凉，“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原本不会走进那栋大楼……”

“婉儿，别说了……”察觉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沈祈白出声制止，但于婉没有听他的话，而是依旧望着萧黎继续说道：“如果我们没有走进那栋施工中的大楼，就不会被碎裂的墙砖砸中，哥哥也就不会为了救下我们，而……”她有些哽咽，再次张开口，却无法发出声音，只余眼泪不断从脸颊上滚落。

萧黎闻言脆弱的身躯晃了晃，他忽然朝于婉跪了下来，林陌荨和沈祈白都是一脸震惊，包括于婉也一样，她眸中的惊诧和痛意还夹杂着别的情绪，复杂到她自己都读不懂。

“都怪我，都怪我……对不起！我要怎么做才能获得原谅？”萧黎红着眼抬头仰视着她，林陌荨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如此悲痛的神色，他哀求道：“求你了，给我一个偿还的机会，我愿意用我的一辈子来偿还……”

于婉挪开视线，不再看他脸上的神色，她想到于轩和她相处间的点点滴滴，小时候，于轩总是会在她表现得很好的时候笑着摸摸她的头，等她闯祸的时候，又会被他劈头盖脸一顿数落，但在父母面前，他却又会为自己兜底，承担所有的责罚。

她忽然发觉，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怎么变得这么任性了？变得喜欢和他置气，不喊他哥哥，不给他好脸色，却遗忘了从小到大被他照顾着的点点滴滴，任由自己的坏脾气一次又一次去伤害自己最亲近的人。

想到她的父母还在焦急赶回来的路上，于婉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平静下来，她冷漠地对萧黎说：“不需要你偿还什么，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你走，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和我父母的面前，因为只要看到你的脸，我就会想到哥哥，我就会很痛苦……”

萧黎眼中的泪还是落了下来，他沙哑着声音呢喃道：“求你了，不要赶走我，就算用我的命来偿还……”

“我说了不需要！萧黎，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于婉的语气甚至有些歇斯底里，却也成功让他彻底被击垮，他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瞬间破碎，最终他没有再说一句话，踉踉跄跄地站起身离开了。

令人没想到的是，这次的意外同时也造成了沈祈白的右腿粉碎性骨折，他一直忍耐着剧烈的疼痛守在手术室外，因为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他被医生数落了很久，最终手术结果也不容乐观，医生一句话让他们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沈祈白的右腿就算能恢复正常行走，也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再进行剧烈运动了。

这对一个钻研跳高的运动员来说，该是多么大的打击，而对林陌荨来说，这份打击甚至比其他人都要大，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心爱之人为了救自己而断送掉职业生涯，如同飞鸟被迫折去了羽翼，这对她来说是没有办法接受的事，但她的痛苦却不能表露分毫，因为现在他们每个人都非常脆弱，再也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了。

沈祈白住院期间，林陌荨看上去和往常一样，每天都过来照顾他，陪他说说话，于婉被她父母接回家照顾着，对于这个十六岁的少女来说，这样大的打击或许一时半会她都没有办法走出来。

很长一段时间林陌荨都没有再看到过她，而萧黎也如于婉所愿，彻底消失了。

沈祈白的话变得越来越少，两人常常会陷入异样的沉默，林陌荨很多次开口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他不要这么难受，言语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既不能让死去的于轩复生，也不能让沈祈白的伤口恢复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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