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于谦”
这个声线太独特了,朱瞻基即使意识模糊,也能分辨得出来。这个声音,总给人一种坚定的安全感。朱瞻基唇间发出一丝释然的叹息,松弛着身子倒了下去。
于谦一时慌了手脚,赶紧把太子搀扶到一张光滑的石台上,然后端来一只陶制烛台。太子的状况让他莫名骇然,一身湿漉漉的奉御服不说,肩上居然还插着一根箭过去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殿下不是在皇城被好好地保护起来了吗
于谦还未细思,屋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纷杂的脚步声、呵斥声、女人的叫嚷声和婴儿的啼哭声混在一处。于谦回头向太子,心想莫不是有反贼追过来了可哪儿来的反贼如此大胆,居然还敢沿户搜查
突然门板响动,传来一阵粗暴的拍门声。于谦过去打开门,两边都愣了一下。原来拍门的那位勇士营的小校,于谦见过,正是他之前在玄津桥前让出了坐骑给于谦。
小校也认出了于谦,态度变得温和了一些,道“我们在搜寻一个从皇城逃出来的奉御,请问有没有到”于谦摇摇头,表示一直在里间忙活。小校皱起眉头朝义舍里探,问这屋子里是否还有别人。于谦道“还能有什么今天在玄津桥击毙的那个白莲教徒就躺在这里,我正在验尸。”
说完他略略让开半个身子,让小校到躺在石台上的那具尸体。于谦面相端方憨实,很容易取信于人。小校只扫了一眼那尸身,便无疑心,做了个打扰的手势便转身离开了。
于谦直到确认周围再无动静,这才回转到石台上,把那具尸体翻平,露出藏在另一侧的朱瞻基。
他对小校说的,并不算谎话。于谦离开了苏荆溪家之后,本来心急火燎地赶往皇城,可到了西华门前便被挡住了。勇士营拒绝任何人入内,即使有过城铁牌也不行。于谦彷徨无计,决定先来附近这间义舍检查一下白莲教徒的尸体,能不能找到强有力的线索,说服守军放他去见太子。
他万万没想到,太子居然亲身闯进义舍,而且身后的追兵居然是勇士营。于谦想破脑袋,也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惜朱瞻基此时的状态十分糟糕,没法做出解释。于谦知道这时候不能拔箭,只得先把露在外面的箭杆锯断,然后去隔壁的更夫铺里讨了一碗撒满生姜的热水,给他强行灌了下去。太子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呻吟,总算把一口气吊了回来。
于谦问他怎么回事,朱瞻基简略把皇城里的变故说了一遍。于谦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道“宝船之案果然与朱卜花脱不开干系,这鞑子真是好大的狗胆殿下勿惊,我这就去通报南京诸衙署,会同诛杀此獠”
朱瞻基虚弱地摇摇头。于谦想起太子对南京官场缺乏信任,又一拍台子,道“那我护送您出城,去孝陵卫,去龙江水师,或者去中都凤阳。我就不信他能把整个南直隶都收买喽,届时大旗一举,四方勤王,他一个鞑子难道还想对抗堂堂王师”
于谦的声音慷慨激昂,震得义舍的大梁微微颤动。朱瞻基却露出苦笑,道“不成,来不及的。我我要回京城。”于谦有些不理解,明明一纸檄文就能解决的事,何必要跑回京城他还要再劝说,却到两行泪水从朱瞻基眼里淌出来。
初时泪水还只是涓涓细流,很快便如汩汩泉涌。太子就这样瘫躺在石台上,无声地哭泣着,仿佛心里的悲恸憋到了极致,终于冲垮堤坝,一泻汪洋。
于谦一时慌了手脚,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朱瞻基哭过一阵,扭过头来,指了指自己怀里,露出一枚鱼筒。于谦认出这是皇家文,不太敢去碰触。直到朱瞻基示意他开启,他才恭敬地拿出鱼筒,从里面抽出一封信。
展卷才读了一句,于谦的肩膀便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信里的内容很简单五月十一日庚辰,上不豫,召太子即刻归京。落款时间是五月十二日辛巳。
于谦知道,天子体态肥胖,确实健康有差,但这么急着把刚到南京的太子召回去,只怕这“不豫”非同小可,很可能是大行之兆这才登基不到一年啊。
难怪太子哭得如此伤心,自己方在南京遭遇叛乱,猛然又得知父皇病危,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于谦惶恐地向太子,只见对方擦了擦泪水,太子沙哑着声音道“你仔细落款。”于谦又急忙低头去,果然在这信里发现了蹊跷之处。
这种关乎帝位更替的诏,须有皇帝指定的顾命大臣副署其下。可这封信的末尾并没有杨士奇等几位大学士的名字,反而留了一个张皇后的凤款这可太离奇了,张皇后是朱瞻基的生母不假,可储君已然成年,用不着母亲垂帘代政。张皇后一向有贤名,怎么会在这等大事上乱来
这一封信无论写、行文、装帧还是留款,都透着一丝焦虑和匆忙。这不像是内阁合议、翰林撰稿的正式文,更像是什么人在情急之下匆忙发出的。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于谦脑海里闪过,他向朱瞻基,从对方的眼神里到了同样的猜测。
莫非宫中生变,张皇后出于某种原因无法言明,只好仓促发出这一封错谬百出的信,借落款来提醒太子。
把堂堂一位皇后逼到这地步,京城局势得危险成什么样难道说,天子之疾恐怕和宝船爆炸一样,不是偶然,而是有人刻意为之于谦的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忍不住开始推算起日子来。太子在五月三日离京,八天之后,也就是五月十一日,天子突然不豫;又过了七日,五月十八日,留都龙船被炸。天子和太子可以说是几乎同时遭遇危险,这恐怕不是什么单纯的“屋漏偏逢连夜雨”,而是一个大阴谋的两个关键节点。
想到这里,于谦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信涌入指尖。皇上在京城龙驭宾天,太子在南京尸骨无存,那个幕后黑手的终极目标呼之欲出
帝位,虚悬。
电闪雷鸣之中,一条横跨两京的狰狞巨龙,显出了它真正的形体。
朱瞻基一阵苦笑。皇家之人对权力的敏感是天生的,他在长乐殿刚一拿到这封信,便觉察到自己身处极大的危险中。可是他不敢有任何表示,只能强做隐忍,对朱卜花略做试探,并在确认对方立场之后,当机立断地逃离。
事实证明,这个决断是正确而及时的,否则现在朱瞻基已化为又一具深埋宫城之下的皇族尸骸。说来讽刺,想通这些事之后,他总算明白朱卜花为何叛变了。只有帝位之争,才有足够的诱惑让这等耆宿宫臣动摇。
“于谦,你在想什么”朱瞻基忽然问。于谦猛然回过神来,略做犹豫,方才答道“臣臣正在观摩玺印。”
“玺印”
朱瞻基一怔。他急忙重新去审视信,才发现之前有一处细节漏掉了。这信末尾处的玺印,居然用的是一方“皇帝亲亲之宝”,鱼筒开缝也盖着同样的印信。
于谦身为行人司行人,赍旨传诏乃是本业,对这方面特别敏感。大明宝玺一共有十七枚,各有功用不同。比如“皇帝奉天之宝”,用于郊祀、祭礼;“皇帝尊亲之宝”,用于上尊号;“皇帝之宝”,用于发布诏和大赦天下。而这一枚“皇帝亲亲之宝”,专用于天子给各地藩王的诏谕敕。
急召太子归京的诏,论理该用“天子行宝”或“天子信宝”,还要另外在鱼筒开缝处加盖“丹符出验四方之宝”。在这种场合使用“皇帝亲亲之宝”,实在不伦不类。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于谦低着头,斟字酌句“臣眼观玺印,心思天家玉牒。”
他说得隐晦,可朱瞻基听懂了。玉牒用来记录皇室宗谱,张皇后在信后加盖藩王专用的“皇帝亲亲之宝”玺印,恐怕不是乱盖,而是在暗示这一次的宫变来自某位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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