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玄名的这个问题,白黎压下心中不寻常的悸动,轻声回答:“在小楼……不是吗?”
不料玄名却摇了摇头,“不是。”
“是在京城的醉尝居。”
白黎想要仔细回想,但玄名过近的距离让他心慌意乱,根本想不起来任何过往,“什么时候?”
玄名像是一个在心上人耳边说些体己话的情郎,目光牢牢地锁定着白黎,轻声呢喃:“前年,我十九岁生辰的前一晚。醉尝居的门口,你帮一个穿白衣,戴面具的人赶跑了一个无赖。”
白黎不由得,被他低沉沙哑的声音拉扯着陷入回忆中。
那一晚,他偷偷溜到了人间。
京城的夜晚繁华热闹,他兴致勃勃地在各个街边的小摊上流连,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每一样东西他都感到新奇可爱。经过醉尝居的门口时,他突然闻到一股香气。甘甜,绵长,又带着淡淡的花香,引得他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醉尝居门口揽客的小二见状,带着笑意迎了上来,热情地朝他介绍着:“客官,可要尝尝我们醉尝居今夜的招牌菜……”
不等他说完,白黎就打断了他:“这股香甜的味道是从你们这里传出来的吗?”
小二嗅了嗅,立刻反应了过来,“啊,您是说这桂花糕的味道吧?这是我们店里的点心,只要您在我们这吃饭,满一百文,就免费赠送的。”
白黎问他:“可我不想吃别的,就想吃这桂花糕,能单独卖我一份吗?”
那小二不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觉得他一表人才,衣着不凡,怎么看也不像吃不起一顿饭的人,于是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客官,我们这桂花糕是赠给吃饭的客人的,不单独卖……”
白黎却露出一个阔气的笑容“我出一两银子买一份,剩下的银子归你,如何?”
小二目光一亮,“您……您没跟小的开玩笑吧?”
白黎从袖口里掏出一粒碎银,“你觉得呢?”
“客官您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给您拿!”小二连忙转身就跑了进去,生怕这冤大头反悔。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白黎在醉尝居对面的茶摊前坐下,点了一壶清茶,准备一会儿用来佐糕点。
“哎哟喂!打人了!打人了啊——”
从醉尝居内踉跄着跑出来一个满脸胡茬的邋遢男人,躺在地上就开始哀嚎,引来一群人围观。紧接着有个戴着面具,一身白衣的男子跨出门槛,看都不看那男子一眼,转身就要走。
这时醉尝居的掌柜跟在后面冲了出来,一把拦住了他,“等等这位公子,您还,您还没买完单呢……”
那男子回头扫了那人一眼,目光和声音一样冷漠,“我说了,我不认识他。”
那倒地的男人闻言立刻开始哭嚎道:“小白啊,小白你怎么这么狠心?我可是你爹啊!”说着,他艰难地爬了起来,颤抖的手指着男子就开始斥责起来,“你这个不孝子,偷了家里做生意的钱来京城吃喝玩乐,害得家里生意败落!我找了你这个逆子整整一年啊!”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对那白衣男子指指点点起来,言语中尽是对他的指责。
那男人见状,声泪俱下地向周围的人控诉道:“家里人因为他,气得气死,病的病死,我只身一人来到京城总算找到他,身上早已身无分文。可这逆子,他身上揣着银子,却连我这个做父亲的一顿饭,他都不肯给我吃啊!”
醉尝居的掌柜为难地看了看白衣男子,“这位公子,你看这……”
“我说了,我不认识他。”白衣男子说完转身就要走,却被突然冲出来的一群打手给围了起来。
“这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你俩不可能不认识吧?不然他为啥谁都不赖,偏偏赖你?”
醉仙居掌柜的这一句话,竟惹来周围人的附和。
“就是啊,为什么偏偏赖他啊?”
“他俩肯定是认识的,男子有泪不轻弹,你们看看那男人,哭得眼都通红。”
周围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打手们拎着棍子蠢蠢欲动,白衣男子皱起了眉。
他没想到第一次出宫就碰上了这么奇葩的事情。眼见怕是要闹起来,他恐怕不得不动手了。
坐在地上的男人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白衣男子身上,便偷偷地,一点一点地挪着屁股,马上就要爬出人群了。
看来今日这霸王餐是赖成功了,男人不由得露出笑容,一抬脚就想偷跑,可面前却突然出现一双黑色的靴子。他顿了顿,抬头一看,是个红衣少年。
俊朗不凡的少年弯下腰来,用仿佛已经看透一切的目光盯着他,笑意融融地说道:“一个父亲将自己的儿子置于这等境地,自己却偷偷跑掉,不好吧?”
男人目露凶光,“你别多管闲事!”说完迅速爬起来就要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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