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不知道为啥到了大桃树就要跑,可见了两小男孩一脸的担惊受怕,小鲜还是很“善解人意”的装出了副唯诺样。
这会儿入了早春没多久,离清明节还有些日子,海拔几百米以上的东南山寨和葛村的树木都才刚长了叶子,花苞的影子都还没瞅见。
山脚下则是早已展开了一幅春日的画卷,山路上的野杜鹃,芽都舒展开了的山树遍长在顺着山路而下的奔流小溪,看在了小鲜的眼里,四处都已染上了春意,直到看到了寺庙前头的那棵大桃树,小鲜脑中才有了一个词“闹春”。
油菜黄色的蝴蝶围着满枝的桃花,绿叶被密密攘攘地挤在了花瓣下,一阵风吹过,粉色的花瓣飘在了溪面上,好一棵古桃,还真是养在了深山无人识。
小鲜正欣赏着风景,两旁的小男孩可没这个闲工夫。小海左瞄右瞄,看看前面后面,看清楚后,才和明生彼此对了个眼神,努嘴比了比那棵桃花树。
“小鲜,别看了,这棵桃树开花开得特别久,以后多得是机会看。我喊‘一二三’,就跑过去,”小海踢了踢腿,还没长结实的胳膊将手里的饭盒抱得紧紧的,又深吸了口气,鼻下的那两条绿色液没了影。
“我喊‘一二三’了,跑,”小海和明子两人撒开腿,像两个没拉闸的小火车,一溜烟就往大桃树百米开外的寺庙跑去。小鲜撇了撇嘴,刚要抬起腿,就注意到大桃树下,闪着一抹晶亮。
还有几个窃笑着的小男孩躲在了大桃树下,身上穿着苗家的服饰。小鲜顺着他们的笑容,往下看,心里叫着不妙,大喊着:“小海,明生回来。”
大桃树身五十公分处,被绑了根山下放风筝用的透明细绳子,大白天的,阳光一照,绳子就看不清了,人要是直直跑过去,可就要摔了个四脚朝天了。
小鲜眼看喊着没用,腿一股做气,背后的小书包被甩在了地上,膝盖弯曲,两腿一蹬,躲在树下的小孩只觉得眼前一个人影,那个被落在了后头的小女孩已经冲到了大树下,在距离丝线三四十公分远的地方,硬是拎住了小海和明生。
原来在寺庙里读书的孩子,也分了汉家和苗族的两个派别。苗寨里的孩子普遍年岁大些,就欺负了起了刚来的汉家小孩。
欺负的地点就经常在寺庙外的大桃树下,经得次数多了,村里的孩子就长了记性。
小海和明子人老实,也不懂得和大人告状,就时常被拦在了大桃树下欺负。两小孩一合计,就想出了无论是上学还是下课凡是到了大桃树前,都要用跑得,那群苗家的孩子追不上了,也就算了。
“你们咋那么坏心眼,”要是小鲜再慢一会儿,或者她只是个正常的六岁小女孩,气力不足,拦不住小海和明生,他们被这一绊,准会崩掉了大门牙。
“你谁呀,新来的是不?还背了个洋玩意儿,”欺负小海他们的是伙八九岁大的苗家男孩,说话的是个脖颈里挂着个长命百岁锁,刚小鲜跑过去时,他们一伙人就捡走了小鲜的书包,这会儿还将小鲜书包里的玩意儿全都倒了出来,里面的饭盒和梨子全都撒了。
小鲜看着就来气,也不顾对方人多势众冲了上去,狠狠地给了带头的小男孩两个耳刮子。她这两下可没留手,两个耳刮子下来,可把旁边的几个小帮凶吓傻了,“快进去,叫冶子他们出来,说是秀男被打了,被汉家的人打了。”
“你敢打我,我去告诉我表哥去,”秀男捂着脸,嚎啕大哭了起来。
听到了哭声,寺庙里冲出了几个年长些的男孩子,带头的不就是冶子嘛。
冶子正在寺庙里犯着无聊,这间寺庙不大,来上学的小孩也大多是附近村的,除了葛村和东南苗寨还有几个是住宿在了寺庙里的远一些村落里的孩童,去年汉家的孩子十四个,苗家的孩子十四个,算起人数来,也算势均力敌,也就没有谁欺负谁的说法。
今年开了春,李冶和另外几个苗家的孩子加了进来后,一下子就让苗寨的孩子翻了身,连带着汉家小孩的地位也跟着一落千丈了。
寺庙里的那个住持和尚每天六点到八点都在做早课,所以那一阵也是小孩最无法无天的时候了。
秀男说起来还算是李冶的表弟,他仗着冶子是自个儿的表哥,就连番欺负着小海在内的同年龄小孩,寺庙里的汉家小孩虽说看不过去,可也不敢公然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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