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封如故与如一如何胡闹,都未真正越过雷池。
封如故生平最爱自赏自己这一枝孤芳,他当然不觉得,只认为自己灵力荒废,不可随便调用,才被如一那样搓弄。
……换言之,死小子趁人之危,不算好汉。
如今得回躯体,重获灵力,封如故心里又喜欢他,自是要做一些彼此喜欢的人爱做的事情。
但是在那之前,封如故有一些话想要问他。
如一为他腾出大半张床,封如故却还是不肯放松,步步紧逼。
如一被封如故生生逼入床内,一退再退,直至退无可退的狼狈之境。
他双手被缚于床栏之上,又下意识地珍爱封如故,头偏来偏去,怕唐突了他,眼看实在避不过,只好合上双目,依多年习惯,唇齿微启,诵念佛经,以定心念。
“大师,大圣人……嘘。”
封如故拔下发上的一支竹钗,竖在他唇侧轻敲了敲,止住了他的声音后,信手将钗抛到地上。
空越的“叮”的一声,惹得如一耳侧红痣趋于火红:“……你有空念那些,不如回答我几个问题。”
在细银链的琅琅声里,如一攥紧了手掌。
……不否认,便是默许。
封如故哑声含笑问他:“谁是萤烛,谁是明月?”
如一心中一突。
义父……是当真在乎这个。
从他清醒过来后,他便一直在乎。
尽管义父心中知道,明月萤烛从来是同一人,但因为那句话是自己说的,所以他在乎。
“……义父是明月,也是萤烛。”
如一生性内向寡言,实不擅口舌工夫,说话时,一字一字讲得很慢,却是历历数着心声,不敢再加任何矫饰:“我自生时,便身在暗夜之中,从无光芒可言。得明月照途四载,我重归黑暗之中,从此不敢再期盼有光垂怜,只盼明月长存于空,偶尔一瞥,敬之重之。我身处黑暗,唯盼一支明烛,一点萤火,相随于身……而后,等来了义父。”
谁能想到,长灯明月,皆入他怀。
如一道:“……我的心思,都写在信上。”
封如故歪歪头:“你那封信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如一:“哪一封?”
封如故:“有几封啊?”
话说到此,如一与封如故齐齐醒悟。
意识到封如故只收到了自己那第一封信,如一微微变了色,刚要睁眼,便被封如故动手掩住了双眼。
失了光线,一切触感皆被放大。
封如故躬下身去,撩起他的衣袖,只见腕上盘踞一道红伤,疤痕已然痊愈。
但如今看来,犹可想象其初伤时形容之狰狞。
封如故想,两年前,寒山寺的护山阵法出了问题、放了自己这个当众打碎了伏魔石的魔头出去,如一身为护寺之僧,怎可能不受寒山寺责罚?
那时候,本该被责罚的他,为何会出现在风陵浩然亭前?
他是如何挣脱桎梏,去寻自己的呢?
……这两道伤疤,给了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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