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不正常。
晚上十点，星魅酒吧里幻灯游离，音乐声刺激着细胞，掩盖着窃窃私语，觥筹交错，交杯换盏，酒色和人交织环转，半满的透明的酒杯正阵阵荡漾，浸着来往的人影。
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人臭着脸躲开了故意迎上来的扭着水蛇腰的屁股，在昏眩的灯光下找到了一片狼藉的桌子，和鼻青脸肿的一众人。
左峰一只眼乌紫一只眼布满血丝，下颚红肿，身上精心打扮的钓妹战服凌乱，破了几个口，他正怏怏地倒在沙发上喘着粗气，见到熟悉的人，感动地泪眼汪汪，立马迎了上去，“叶哥！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的好苦——”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和吵杂不断挑战着叶亭云少的可怜的耐心，酒精刺激着他的火气，再一看见左峰那不成器的落魄样，没好气的板着脸，“多少钱。”
左峰小心翼翼地比了个数，便不敢再作声了。
叶亭云眉心一跳，随即握拳喝声道，“左勇疯了吗？那是你哥吗？左峰，平时你看着也挺机灵的，怎么一遇到你哥的事智商就退回胎儿期了？”
左峰脸上挂着的笑顿时僵住，他别过头，攥紧拳头闷声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以前他很好的，还会带我去玩，给我买吃的……”
他感受到嗓子像吞了烈酒一样苦涩，脸颊似是滑过了什么东西，“上次吵完架之后哥他几天没理我了，他打电话叫我过来玩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多开心，我以为他再也……再也不想理我了……”
声音愈发低沉，到最后他失去了支撑的力气，弯下腰哽咽着抽泣，身上的青紫的血肉在滚烫跳动，“被打……的时候一点没在意……光顾着看他一拳拳的打扒我然后自己跑了……草！我就该……该还手的！”
“叶哥，”他抬头看向叶亭云，“我被打的时候一点都不疼，”左峰用力捶了捶自己的左胸口，咳了两声，“这疼，特他娘的疼，比当时被教练比着按着拉韧带的时候还要疼。”
见左峰一副泪流满面的样子，叶亭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僵硬的拍了拍肩，“先起来吧，带你付了钱去医院。”
左峰一瘸一拐的跟叶亭云找到了老板，付了钱。
黑脸的老板笑的比花还灿烂，“啊呀，早说你能付钱我还不信呢，你个小子还真有本事哈。”他故作亲昵的去揽左峰的肩，好巧不巧按到了一处。
左峰痛得吸口冷气，大力拍掉了手，脸上愠色，没好气说，“你刚才可没这么好说话。”
老板见状，讪笑道，“也别怪我，就算你常来，那也是个学生，你看我这，你们打架归打架，砸我的桌、杯子，还浪费了我不少酒呢，再说，你们这动静是不是还吓走我一堆客人。”
随即又换了副好说话的嘴脸，“我也是讨生活的人，你看你被你哥骗过来买单的时候，我是不是上赶走拦着了，是不是没强逼着你掏钱。我让你打电话给你时间找钱，赔的还只是酒水费和桌子杯子的损失，跑的生意我也没找你要对吧。要不是看你常来，还照顾你是个学生，我这样做不算你人情那算什么？这样也怨不得我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老板毕竟多活了几年，左峰一个愣学生自然说不过他，三言两语就让人熄了火。
左峰哑口无言，是啊，人家都这么说了也怪不得他，的确他是学生，老板担心能不能支付得起也是应该的，再者谁被影响了生意又能好好说话呢？他不好再多嘴。
倒是叶亭云一脸淡然的开口，“照顾他是学生，不是该拦着进店吗？怎么还把孩子照顾成常客了。”
左峰傻的，可没说叶亭云就好唬弄。
老板的好脸顿时沉了下来，硬茬。
“还知道左峰被自己哥哥打了，没拦着让人跑了，估计是左勇常来吧，看来老板也认识，他钱包多少钱你也清楚，但你这抓着个学生就不给放了，是不是因为没抓到左勇所以扣着左峰做保呢？”
老板见他没被唬住，也不好再多言，“做个生意能经营好都算不错了，酒吧里这么多人的又不是全都看得全，再说了我正经生意怎么敢扣学生做保呢？快回去吧，免得说我这小店带坏了祖国的花朵。下次注意点别再被骗来了啊。”
叶亭云心中了然，这是打太极呢，还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一个算计学生的能是什么好店，等会出去就把店里聚众开趴的事举报了。
“小虎，送两位出去吧。”没让这两人久待，老板招呼人送客就去找人收拾残局了。
叶亭云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地方，脚走的一路生风，左峰忙跟了上去，小虎将他们送到门口就离开了。
……
酒吧里的办公室内。
老板坐在办公桌上，听到小虎回来，他问，“送出去了吗？”
“送出去了，亲眼看见的。”
老板点了点头，小虎又问，“那好不容易抓到的左勇怎么办？”
老板轻飘飘地说，“这种事还用教吗？打两顿警告一下就好了。”
“知道了。”
小虎正准备出去时，门外音乐声骤停，随即响起了杂乱急促的脚步声和嘈杂的动静。
两人心里涌上一阵不安，只见门外传来模糊但铿锵有力的声音，“所有人保持秩序！接收到举报有人聚众违法，请大家配合检查！”
……
夜色一片昏黄，路灯映在车窗，一排排的蔓延到无边的尽头，倒退，秋风又带走了几片枯黄。
叶亭云将电话收回，顺手拉起了一下有气无力的左峰离开了出租车，送他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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