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轻响,已经被煤气熏黑的灯泡终于亮起来了,春霞愣愣的看着明亮的灯泡,盯了好一会儿,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老李没有进屋,他得先安顿好刘氏的尸体,李二爷家的骡子也该还回去了。
“春霞啊,你抱着他先睡吧,我还有点事儿。”老李又冲着屋子里喊了一声,然后在门前的草垛上扯了一把干草,用火柴燎燃后,又往上添了些枯树叶子和树枝,不一会儿,一丛半人高的火苗子就窜了起来,周围也亮堂起来了。
春霞不知道父亲深夜还要做什么,她已经无暇在意那些,除了早上吃了半碗面糊糊和过夜的黑面馍馍,一整天都水米未进,肚子早就咕噜噜叫了几次。可是弟弟还在她怀里,根本腾不出手来做饭。她也从来没有照顾过这么小的婴儿,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突然,婴儿在春霞怀里哇的一声哭将起来,声音格外响亮。老李一头从外边窜了进来,紧张的问道:“咋了,咋了?”
说着,老李从春霞怀里接过婴儿,像宝贝疙瘩似得捂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包袱。他抱孩子的样子显得那么生硬,有些笨手笨脚。可是不论他怎么哄着婴儿,孩子却只是在他怀里哇哇大哭,这让他既心疼,又无奈。
“春霞,去叫你妈,娃可能是饿了。”老李被婴儿吵得心烦意乱,冲春霞招呼着说道。
春霞先是一愣,继而疑惑的小声说了一句:“爸,我妈没了……”
“唉……那,你去煮点面糊糊,煮稀一点,多添点水,少丢点白面……里屋的床柜子里头还有两坨冰糖,敲一点放再里头。”老李冲春霞交代着,自己却笨手笨脚的抱着孩子满屋子转悠,嘴里一直不停的叨念着“喔……”,伴随着声音的婉转,不停的上下轻摇着怀里的婴儿。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老李已经坐在冰冷的炉子前打起了呼噜,孩子好像在他怀里哭累了,也睡了过去。春霞小心翼翼的把熬好的苞谷糊糊端过来,轻声叫醒了老李。
“哦,煮好了……那个,等他醒了,你再喂给他吃罢。”老李点燃了煤油灯,抱着婴儿去了里屋。
他本想将婴儿放在床上,可是看见床架上干草,这才想起来,妻子生产前,他将妻子和被子一块抱上了板车。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而此刻,妻子依然还躺在板车上,躺在冰冷的夜色里,永远的睡过去了。
略微出神了片刻,他又招呼春霞,说道:“春霞啊,你把他抱到你床上去睡……”
春霞又冷,又饿,又困,又累,抱着弟弟躺进了冰冷的被窝。这一夜,她比平常是睡得都沉,梦里她又看见了母亲慈蔼的脸,看见她对着她笑。她梦见第一次拿着奖状回家的时候,母亲轻抚着她的脑袋说:“咱女子,聪明着哩!以后肯定是个女状元……”
在梦里她笑了,对着母亲笑,可醒来的时候,眼泪却还挂在睫毛上,就像清晨山间草磕里的露水,晶莹、皎洁。
老李也并没有来叫春霞起床,春霞起来的时候,老李好像刚才外头回来,被汗水浸湿的头发上,眉毛上,都结满了冰瘤子,显然他是一夜未合眼了。
春霞看着他的工具箱,里边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篾匠工具,她这才明白,父亲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又去了一趟镇子上,取回了这些东西。
春霞正在生火做早饭,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搬着小板凳凑到灶台前煮面糊糊。煮好后,她盛了一大汤盆送到老李跟前,老李用筷子在海碗里不停的搅动,面糊糊越搅越稀,越搅越凉。他一边搅动,一边对着碗口吹气,等搅的差不多了,直接一口将一大碗苞谷糊糊灌进了肚子里,最后用筷子把碗底又刮了一遍,仅剩的一大口糊糊也被他送进了嘴里。这前前后后不过一袋烟的功夫,老李顺手将碗放在一旁,又继续忙碌起来。
母亲身上依旧裹着被子躺在板车里,放在屋外一夜了,脸上打了一层细密的霜花,看起来像个雪人。春霞没敢多看,仅仅是轻瞥了一眼,便又赶忙收回了视线。
“春霞啊,吃完饭,烧一锅热水,我给你妈洗个澡,让她干干净净的走。”老李交代完之后,依旧在忙碌着手里的活计。
等春霞稍微喝了点面糊糊,又开始忙活着烧开水,望着灶台里红彤彤的火苗子,她的心也慢慢跟着暖和起来。多少次似曾相识的场面,母亲在灶台前忙碌着,她就坐在灶门前烧火。她抬头看了看空荡荡的灶台,水汽蒸腾,烟雾缭绕,仿佛又能看见母亲那张慈祥和蔼的面庞。
不知道是被烟气熏着了,还是想念母亲了,眼泪情不自禁的又湿润了她的眼角。十岁的女娃有着比常人更加坚韧的性子,这是黄土高原赋予她的朴实。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是这个家已经太穷了,穷得只剩下四处漏风的墙壁,她不知道未来的光景是个什么样子,更加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老李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篾匠,附近村子里大多数人家家里的筛子,簸箕,箩筐都是经他手编织出来的,谁不夸他手艺好,谁家用的箩筐席子不是他编织出来的。可是此时,他却有些犯难,跟随了他大半辈子的女人死了,就躺在离他咫尺的破旧板车上。这个女人跟着他,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嫁过来十几年了,除了结婚的时候他给婆姨做过一身衣裳,就再也不曾给过她任何物件。只交给了她这个穷得揭不开锅的家,以及快要过不下去的烂包光景。
想到这些,老李的眼睛不由地湿润,鼻子略微抽动了几下,不知道是苦恼这狗日的苦日子还是在哭自己苦命的婆娘。
对于婆娘的后事,老李显得格外的郑重,他把家里压箱底的钱都翻了出来,又找着左右邻居还有几家亲戚借了些钱,这才给婆娘买了一副上好的松木棺材,又找来了镇子上最能吹打的吹鼓手,还有最是灵验的阴阳先生,热热闹闹的把婆娘葬在了村子后面的堡子山。
刘氏入土的那一刻,老李看着纷纷扬扬的黄土,一点一点的掩埋住婆娘的棺材,他心想,这个苦命的女人,给他生下了个儿子,为老李家延续了香火,她是有功劳和苦劳的,他觉得这松木棺材,还有这阴阳先生说的风水宝地,或许就是自己婆娘最好的归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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