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盏灯笼依然挂在廊柱上,烛光闪动,让地面上那一片片血泊,映出那一个凶残而孤独的执刀黑影。
元载反应很快,第一时间逃出了院子。他发现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破胸膛,裤子热乎乎、湿漉漉的——居然尿裤了。那一尊杀神的疯狂表演,彻底扯碎了元载的胆量。
元载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永王和封大伦对这个人如此忌惮。这不是疥癣之忧,这是心腹大患!!
跟随元载及时退出院子的不过七八个人,幸亏外围还有十来个后援,此时纷纷赶过来。可他们看到那凄惨的场面,也无不两股战战。
“你们快上啊!”元载催促着身边的士兵,发现自己的声音虚弱干瘪,全无气场可言。旅贲军士兵们捏紧了武器,却都神色惶然,裹足不前。他们和元载一样,已经被那一战摧毁了胆量和士气。
张小敬一步一步朝着院外走来,周身散发着一股绝望而凛然的死气。
这强烈而恐怖的气息,压迫着士兵们纷纷后退。元载在后面惊恐地喊道:“用弩!用弓!”他已经不想别的,只想尽快摆脱这个噩梦,可肌肉紧绷如铁,根本动弹不得。
听到提醒的旅贲军士兵如梦初醒,后排的人纷纷取出手弩。那个人再厉害,也是个血肉之躯,绝不可能和这些弩箭抗衡。
就在张小敬即将迈出院子、士兵扣动扳机的一瞬间,那两扇院门似乎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抓住,“砰”的一声骤然关上了。噗噗噗噗,那一排弩箭全都钉到了门板上。然后啪嗒一声,似乎是一条横闩架起。
元载脸色扭曲起来,如果不亲眼见到张小敬死去的话,在未来的人生里,他恐怕夜夜都会被这个噩梦所惊扰。
“快!快去撞门!”元载尖叫着,不顾胯下的尿臊味道。可是并没人听他的,仿佛那是黄泉之国的大门。
在门内侧的张小敬也停住了脚步,他也不知道那两扇门怎么就突然关上了。他抬起空洞的右眼,发现两扇门的背后,有一系列提绳和竹竿的机关,一直连接到院子里。
张小敬现在对这些没兴趣,只想杀戮。他缓缓抬起胳膊,准备砍向两门之间的横闩。这时,一只满是老茧的大手抓住他握刀的手。
“很好,你很好。”晁分的手劲奇大,直接把刀从张小敬手里夺下来。
刀一离手,张小敬的眼神恢复了清明。他看了眼死伤枕藉的院子,蚕眉紧皱,丝毫不见得意。
“你知道这世界最美的东西是什么吗?”晁分的声音一改刚才的冷漠疏离,“是极致,是纯粹,是最彻底的执。我从日本来到大唐学习技艺,正是希望能够见到这样的美。”
他把刀横过来,用大拇指把刀刃上的血迹抹掉,让它重新变得寒光闪闪。
“我走遍了许多地方,尝试了许多东西,可总是差那么一点。可刚才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一直苦苦寻找的那种境界——那是多么美的杀戮啊,不掺杂任何杂质,纯粹到了极点。”晁分说得双眼放光。
学徒在旁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家里都闹成这样了,老师居然还觉得美?他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撒腿跑开。晁分根本不去阻拦,不屑道:“这些人只知器用机巧,终究不能悟道。”
张小敬沉默不语,他还未完全从那疯魔的情绪中退出来。
晁分把刀重新递给他:“我已经放弃铸剑很久,这是最后一把亲手打造的刀器。我本来觉得它不能达到我对美的要求,现在看来,只是它所托非人——我现在能听见它在震颤,在欢鸣,因为你才是它等待的人,拿去吧。”
出乎晁分意料的是,张小敬却把刀推回去了,语气苦涩:“我一生杀业无算,可从不觉得杀人是一件开心的事,正相反,每次动手,都让我备感疲惫和悲伤。对你来说,也许能体会到其中的美;对我来说,杀人只是一件迫不得已的痛苦折磨而已。”
“杀戮也罢,痛苦也罢,只要极致就是美。”晁分兴奋地解释着,“只可惜生人不能下地狱,那里才是我所梦寐以求的地方。”他再一次把刀递过去。
“你就快看到了。”
张小敬不去接刀,转身去看躺在血泊中的伊斯。他身中两箭,幸运的是,总算都不是要害,不过双腿肌腱已断,今后别说跑窟,恐怕连走路都难。
“都尉,在下力有未逮,不堪大用……”伊斯挣扎着说,嘴角一抹触目惊心的血。这个波斯王族的后裔眼神还是那么温柔,光芒不改。
“我会通知波斯寺的人,把你抬回去。”张小敬只能这样安慰他。
“……是景寺。”伊斯低声纠正道,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张小敬。这一次张小敬看懂了,从他脖颈里掏出那个十字架,放在他的唇边。伊斯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口中喃喃,为张小敬做祷告。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张小敬没有多余的话,他站起身来,对晁分道:“麻烦你叫个医馆,把他送去救治。”
“你去哪里?”
“太上玄元大灯楼。”张小敬的声音,听起来比晁分的刀还要锋利。
“可是门外还有那么多兵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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