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章 谋划（第1页）
“上差请坐。”郑岳伸手示意。拂雪拖着镣铐坐到小案子后面的圈椅上，抬起头看着郑岳，“先前中丞大人上奏过宁王暗养私兵，勾结异族，有谋反之意图，不知上差此次前来？”
“你那个副手赵桐是管驿站的吧？”拂雪没有回答郑岳，而是反问了一个问题。
郑岳：“回上差，江西原有两个按察副使，分管驿站的那位按察副使入冬的时候感染了风寒，想来是年纪大了，身上又有旧疾，一下子就卧床不起了。索性让他告假休养了，就安排了赵桐暂管驿站那边。”
“孙中丞半个月前递过一份宁王将要谋反的奏报，在九江地界的驿站消失了。”
拂雪的话像在郑岳心里炸开一道雷。侥幸！过于侥幸了！多年的好友啊，自己本着保护赵桐，不让赵桐知道过多的想法把赵桐支出去了，郑岳不敢往下细想。十里一驿，公文丢失前后问责，如果没有赵桐的授意，这件事不可能瞒得这么干净。
“还有我们的布政使张吉张大人，早在正德八年，就投靠了这位王爷，”拂雪拿起笔，开始在笺纸上刷刷点点，“正德九年宁王恢复护卫和爵禄，他可没少出力。”
郑岳缓缓地回到大案前坐下。目光呆滞。小案前的拂雪没去看他，依旧专注地在笺纸上写着。
酉时末，宁王府
栾子钦端坐在王府中堂上首的座位上，端着一杯茶慢慢的喝着。在他面前站着王府总兵唐毅，正对着堂下跪着的一个人大发雷霆。
跪着的人是今天接回来的受伤的护卫之一，他是受命去截杀锦衣卫拂雪的那一组人，和他一起的那个护卫被拂雪杀了，他丢了一只手被臬司衙门的兵给捉回来了。
唐毅怒吼：“说！为什么失手了？！”
“我也不知道啊，本来拂雪已经中了我们的埋伏，小镜子的困兽阵明明已经成功了。我们都快要得手的时候，他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把小镜子的阵法给撕碎了，小镜子被阵法反噬了，在最虚弱的时候让拂雪给一剑刺死了。”
唐毅：“你当时在干嘛？干看着啊？怎么死的不是你？”
“我当时刀都要朝他的头劈下去了，他破了小镜子的术法后，直接奔着小镜子去了，我收不住下劈的刀，等我再次抬起刀的时候小镜子已经被刺死了。他的剑像是活的一样？”
唐毅微微皱眉：“活的？”
“对，我当时一刀斩在他的脸上，他的剑像蛇一样缠到了我的手臂上，把我的半条手臂给咬下来了。”护卫说完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袖子。
“哼！蛇？那个人用的是软剑！”
护卫连连摇头“不是软剑，那把剑可以挡住我刀的下劈，绝不可能是软剑！绝无可能！”
“你没降神？”唐毅问道
护卫连忙回答：“我降过神了。从拂雪踏进阵中心的那一刻我就已经降神了。”
沉默了许久的王府右长史栾子钦终于开口了：“你信仰供奉的是哪位神灵？”
“回大人，小人的族群供奉的是夜枭。”长史开口，护卫连忙如实回答。
栾子钦站起身来，从桌上拿起一个橘子慢慢的剥了起来：“没听说供夜枭的有臂力惊人的？”
护卫一时竟想不起该怎么回话，就低头跪在那里。“那既然你不懂脑子，这脑袋留着也就没用了。”栾子钦话刚说完，护卫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他，“大人，我……”这时唐毅从腰间拔出佩刀，寒光一闪，护卫带着惊慌和错愕的脑袋落地了。
“赵桐传来消息，活下来的那个锦衣卫就是拂雪，他也受了些伤，按察使郑岳郑大人正在审他。”唐毅走到旁边洗手盆的架子上拿过毛巾，仔细的擦拭佩刀上的沾染的血迹。
栾子钦继续剥着手中的橘子，看着从尸体的腔子里不断冒出的血液，渐渐的在屋里地面上慢慢的扩散开来。嗅着血腥味往嘴里扔了瓣橘子：“他应该不会暴露自己的锦衣卫身份的，结果肯定是收监待审，那就想个法子在牢里把他给结果了，”说完又塞了一瓣橘子到嘴里，“你要不要尝尝？挺甜的。”唐毅把毛巾扔到洗脸盆里，收刀入鞘。从栾子钦手里拿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五官立刻扭曲起来，好酸！把橘子吐到尸体旁边，朝屋外喊道：“来人！把屋里打扫干净！”
两个小厮推门进来，见到尸体没有任何惊讶，默默地处理起屋里的尸体，唐毅迈步出屋，身后传来栾子钦阴谋得逞的笑声。
戌时初，臬司衙门签押房
拂雪写满了两张笺纸，拿起笺纸吹干了墨迹后将笺纸对折分成两份放在小案上：“有几件小事劳烦郑大人帮个小忙。郑大人？”郑岳猛的回过神：“啊，上差请讲。”
“劳烦郑大人派人去一趟城北佑民寺，在弥勒佛佛像背面底座有一个暗格，暗格里有个灰布包袱，请郑大人派可信任的人速速取来。”
“好说，郑安！”郑岳把自己的贴身长随喊进来吩咐了一下，郑安就要去佑民寺取包袱了。
“等下！赵大人现在在何处？”郑岳问道。
“赵大人从屋里出来就走了，赵大人跟小的说如果臬台大人找他就说他有事回家了。”
“好，去吧。”郑岳挥手打发走了郑安，回头看向拂雪。
“看来他真的有问题，上差还有什么吩咐？”
拂雪：“召集你的亲兵和现在当值的臬司兵，让他们在外面听命。”郑岳立马吩咐了下去，不一会儿，签押房外就站了五十多人。
“先找两个办事得力的，给他们几两银子，按照纸上写的去做，不要有任何差错”拂雪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笺纸，郑岳会意，撩起官服快步走到拂雪身边，接过笺纸后出了签押房，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点了两个亲兵的名字，把事情交代了一遍，两个亲兵领命后马上去办了。
郑岳回到签押房正堂：“都吩咐下去了，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拂雪望向窗外的黑暗：“等待，等你的长随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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