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修含着眼泪,继续喃喃而道:“我母亲说,姐姐是父皇亲手照顾过的孩子,难免多疼爱一些,叫我不要攀比。我也知道,姐姐是个姑娘家,就算父皇多有偏爱,我也不该计较。我只是……只是……”
说到这里,司修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司元轻轻挑眉,笑问:“那你母亲有没有告诉过你,朕在永昌那些年,尤其是在受封永昌王之前,经常被白家人看不起,其中包括你母亲。”
“没……她没说过……”司修低着头,一脸茫然。
司元意味深沉地点点头,又是轻轻一笑。
“可是……可我是您的儿子,我……我不姓白呀……”司修咬着嘴唇,看起来是那么紧张。
听见这两句话,司元再次抬头,重新审视了司修一遍。
沉默片刻,他招招手,示意司修近前。
();() 司修就靠近了司元的桌案。
司元拉过司修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然后看着司修,郑重地说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听见这话,司修一愣,强忍了半天的眼泪,一下子全部流了出来。
“朕不该试探你,朕应该相信你。朕以后都不会这样了。”司元凝视着司修,脸上终于露出了慈爱的微笑,那是与他年轻时截然不同的样子。
“父皇……”司修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眼泪哗啦哗啦,一拨又一拨。
司元又问:“这次替你出主意的,是你的岳父吧?”
司修点点头。
“为什么听他的?”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只是因为「有道理」?”司元似乎有点好奇。
司修再次认真地点点头。
司元望着司修,脸上又泛起一种神秘的笑意:“你已经成亲,朕自然希望你夫妇和睦。朕也相信王家的家教。但是,朕希望你一定要有自己的立场,不要被近臣或者女人牵着鼻子走,那样,你才能做一个合格的太子。”
“儿臣没有被任何人牵着鼻子走,儿臣决定这样做,是因为孟氏一族作威作福多年,理应受此重惩。儿臣也以为,这些人不配得到父皇亲自处置,若为些许宵小,让世人将父皇误解成「过河拆桥」的人,便更不值得了。”
司修的作答铿锵有力,让司元不得不信。
司元打趣般笑问:“你不想别人说朕「过河拆桥」,就不怕别人说你手段太毒?”
司修答道:“我母亲曾说过,世上从没有万全之策,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争取最大的利益、最小的损失罢了。”
“你母亲还说过什么?”
“我母亲还说……百善孝为先……”
司元又一次上下打量着司修,赞赏式地点点头。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慨叹道:“你多年来都是多得你母亲教导,近来朕才算慢慢了解了你,看到你如今这般行事作风,朕自问,原来不止是她小看了朕,朕也小看了她。”
“那……父皇能考虑一下我娘的要求,接她来京吗?”司修顺势,就提出了这么个想法,声音还不敢太大。
然而,司修话音刚落,司元突然斜眼一瞥,目光已不似方才那般温和了。
司修吓了一跳,便不敢再提此事。
于是,房中陷入一片沉寂。
半晌,司元又嘱咐:“今日朕累了,你回去转告你岳父,明日午时,叫他过来见朕,朕倒要跟他好好探讨两招。”
“是……”司修弱弱应了声。
司元懒散地向后靠在椅背上,又飘来一句:“他来的时候,不妨顺便带上桃姑娘。”
“桃……”司修愣了一下,没敢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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