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觉得,你应该很讨厌我吧。」小小的脑袋瓜垂了点,她攥了攥自己的指头,软糯的后话散在了愈发静謐的空气里。
「因为我是我妈妈的孩子。」
看着床侧满脸丧气的女孩,范菱欲言又止地张着口,不知是因喉腔的乾涩使然还是她突如其来的言词,一时失了语。
而转眼,有股难忍的疼痛感猛地刺入心肉,她不忍地敛下了眸,缓慢舒气的同时,细得血管显见的颈子有些紧绷。
良久,女人艰涩地闭了闭眼,又朝她投去了目光。
平着隐约打颤的嗓子,范菱努力扯出了一丝笑,「那是我们大人们的事,和你们没有关??」
「——喀啦。」
门声终止了对话。
病房里的俩人都愣了下,范菱扭头看了过去,就见一身洁白的男孩自门口步入房内,可待他反手关上门又回过身,向着病床处的视线却倏地凝住了。
而这儿,小姑娘早循声昂起了头,一脸好奇地朝门边看了去,未料才一个望眼,就恰时对上了男孩显然僵住的眸子。
时间在此刻,似乎静止了剎那。
与坐在床边一脸懵的女孩四目相对着,渡了许久的缓和,他终是蹙起眉头,话音慍怒显见,「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没反应上来地盯着他,穆夏昀呆呆地张了张口:「我??」
而病床上的妇人瞧此,赶紧撑着床板微微坐起,笑着想打破凝结的氛围,「闵弦,夏昀她??」
「出去。」
无视母亲温柔的言词,他阴冷地看着她,眼底闃黑一片,「现在。」
?
墙上的时间滴答滴答地走,病房内寂静得异常。
看着他俐落地将床柜上的花换了新,又坐到窗边整理起枯枝,想起女孩方才被赶出去的狼狈模样,范菱终究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闵弦啊。」
将一隻隻枯萎的百合拢在了一块儿,男孩没有看她,只是低着头轻应:「嗯。」
「夏昀这女孩,真的不坏。」看着那背着自己的身影,妇女抿了抿唇,温润的嗓音透着丝劝慰,「你就听你爸爸的,和她好好相处吧。」
手上的动作持续着,他没有回答,眉间的皱摺深了几分。
而见他不语,女人黛眉一垂,又轻轻叹息,「你们孩子啊,我们的那些事就不用管了,妈妈用不着。」
「明白吗?」
数秒后,待柔和的尾音逐次消弥,眼前的男孩却仍低着眉,神色是油盐不进的冷淡。
自己的话都说到这了,见他还是这般固执,范菱终是蹙起眉心,清秀的面目染起了一层薄怒,「不管怎么说,今天是你过份了。」
「那孩子这几天住院听我在这儿养着,天天从楼上过来陪我聊天解闷,窝心得很。」
「结果你一来就把她给赶走了,那孩子心里该多受伤?」
听母亲骤然的一串话,那一直冷着的眸子怔了下。停下动作,男孩疑惑地回过头,迟疑片刻地张了口。
「住院?」
面对孩子投来的困惑神情,范菱皱着眉静了会儿,微微泛白的唇瓣有些乾涩。
许久,她扭头看向了床侧的窗子,刺眼的白光倾洩而来,惹得她不禁敛了眼,「??想来,那孩子也是命苦的。」
「随了父亲,生来就有心脏病,因为血型还找不到匹配的心脏。」心疼地深吸口气,女人低了低眸,嗓音浅得快融入尘埃,「这辈子,最多也是二、三十年了吧。」
听着母亲道出口的惋惜,男孩怔地都忘了闔上嘴,深墨色的瞳面散着呆滞,又像是错愕。
「??啪嗒。」岑寂游走间,他默默松了开手。
轻轻的一声,那本箍在掌心的花梗软软倒去,便斜落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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