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一清晨,细碎的雪花依旧唰唰落下,地上积雪已经深过脚踝。
虽说瑞雪兆丰年,然而如此积雪,怕是没人会出门,这生意自然是如同天气一般冷清。
张大可叹了口气,就要让伙计们出来扫雪。
别人家的管不了,自家门口肯定是要扫掉的。
就在伙计们拿着扫帚铁锹出来的时候,只见巡城司大队人马开了过来。
“呸,狗东西!”张大可十分唾弃。
那贱婢养的阮大铖吞了钱粮就算了,上面大佬都服了,他也没办法,但是昨天,巡城司诸人居然上门说要交五钱清扫街道的费用。
这是粮店优惠价,旁边卖文房四宝的玉德斋的费用是二两八钱。
呸,狗外戚,交个鸡儿,有种把所有店铺都给封了,谁怕谁啊,能在天子脚下做生意的,谁还没点关系了?
就在张大可不屑时,领头的吏目甘福生叫道:“都指挥钧令,咱收了银子就要办事,把昌记米行、蔡氏布业、通宝斋这三家给扫干净。”
“是!”诸多衙役纷纷散开。
左近掌柜伙计都把目光瞧来。
“我没有,你们别听他胡说,冤枉啊。”张大可急忙解释。
“张掌柜的硬起原来只是口上硬啊。”
“这骨头都长嘴里了。”
听着冷嘲热讽,张大可涨红了脸,说道:“我没有,不是我,真别听他们瞎说。”
就在他解释时,衙役走过来,拱手陪笑后挥动扫帚铁锹,把雪扫向旁边的玉德斋门口。
“哎,你们干什么?”玉德斋大掌柜景申友怒斥。
“尔等拒纳清洁费,只好堆放积雪咯。”甘福生皮笑肉不笑。
“你知道我背后是谁吗?”景申友气急败坏。
甘福生针锋相对地回道:“你知道巡城司都指挥是谁吗?”
“好,好,好……”景申友气的浑身发抖,指着甘福生的鼻子说道:“真以为我好欺负是吧?等着,有你们好受的。”
撂下狠话,景申友拂袖而去,找自家大靠山去了。
当朝阁老,施凤来!
各家有各家的缘法,景申友能够搭上施凤来的线纯属于巧合。
施凤来好戏曲,不只听曲,自己也作曲,最爱前朝马致远的曲子。
万历三十五年会元+榜眼,授翰林院编修,妥妥滴内阁种子选手,于是各路风投踊跃进场。
有了钱,自然要吃好的穿好的用好的,于是施凤来去玉德斋买砚台,四大名砚之一的歙砚。
玉德斋的名称开源于苏东坡对歙砚的评价:涩不留笔,滑不拒墨,瓜肤而縠理,金声而玉德。
当时的玉德斋大掌柜正在欣赏马致远手书的《马丹阳三度任风子》,见施凤来感兴趣,便以书稿赠送,由此施凤来成了玉德斋靠山之一。
当时的翰林编修前途一片光明,但终究是小虾米,如今可是天下有数的靠山咯。
景申友哭诉了经过,又道:“十八两,小店得卖十台砚才能赚得这么多,阁老为我做主啊。”
施凤来反问道:“你知道今天午间皇帝驾临文渊阁的事情吗?”
“何事?”景申友止住眼泪,感觉不太妙。
施凤来叹了口气,说道:“皇帝觉得龙渊阁太挤了。”
“啊?”景申友内心一惊,连忙问道:“可能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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