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李丛息听到这句话,刚抬起的脚便愣在半空。
他刚才听到什么了?
碍手碍脚?苏子纯竟然说他碍手碍脚!
锦心留心观察,见李丛息的脸色由绿变青,由青变白,最后才又缓缓恢复正常。他咳嗽了两声,想要为自己找回点面子:“本王不过是想帮帮你家主人,常言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何况本王堂堂一国王爷,怎么会碍手碍脚呢?”
锦心扶额,暗想,苍天呐,你原谅我吧。
“主人说了,上次王爷是走着出城,却是被人抬着回城的。”
这一句彻彻底底地将李丛息噎住。
苏子纯,算你狠!
“咳咳,本王突然想起府里还有些事。既然你家主人急着出城,那本王便不同去了。”
李丛息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锦心便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刚想拿着玉佩离开,却又听得身后李丛息的声音响起:“咦,你的身形好像一个人。”
锦心刚刚放下的一颗心又瞬间提到嗓子眼。不会吧,王爷不会是看出什么来了吧。自己虽常常跟在小姐身边,但也不是那么的显眼啊。
“咳咳,王爷你认错人了。小的是近日才跟在主人身边的。”锦心没有转身,背着李丛息回了这么一句,也不知道李丛息信是不信。
李丛息“哦”了一声,也没有再多问,只是交待一句:“让你家主人小心点。虽是为人看病,但也得留着条命。他苏子纯纵是有九条命,那也得小心行事。”
锦心结结实实地应着,丝毫不敢多留,拔脚便走。
出了王府,锦心这才放下警惕,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看了看手中的玉佩,想着方才镇南王的嘱咐,心中感叹万千。
以前在赵国公府时,镇南王虽对小姐百般好,但小姐被皇上迷了眼,心里再也装不进其他人,镇南王的好通通都装作看不见。
现在,小姐换了个身份,王爷却还是对小姐好。
虽说两种情谊不一样,但这终究是缘分。只可惜,终究是有缘无分。
锦心心中虽想着过去的种种碎事,脚下却没有懈怠,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赶到了城门。
长孙兰芷在城门口等着,一步两步地反复踏着,将心里的计划重复思忖着。
那些晚期的病人,她怕是救不了了。但是那些刚刚染上病的,她或许可以一试。只要有充足的糖水,再加上食疗与悉心的照顾,如果病人求生意志够坚定,那定是能够救得回的。
她正想着,抬头一望,正好见到锦心拿着玉佩而来。
锦心喘着气,将玉佩交到长孙兰芷的手上,扬起面庞有些骄傲地说道:“小姐,玉佩拿到了。而且,镇南王爷也没有跟来。本来他是想跟来的,我按照小姐的吩咐,将那两句话说了后,他便不再坚持要跟着小姐你去城外了。”
长孙兰芷一笑,在锦心额头上轻轻一戳,“是是是,锦心办事,我最放心。”
她还是了解李丛息,他只要听得那两句,面子上一定挂不住,也绝不会再跟来见她。这么做虽然有点狠心,但是为了行事方便,她不得不让锦心那么说。如果李丛息跟来了,李丛锦定是第一个不准的,到时候行动被阻碍不说,闹不好被李丛锦撞见,看出点什么破绽,那就惨了。
“小姐,咱们现在出城去吧。”锦心拍着胸膛,好让自己更加顺畅地喘着气,面上红扑扑地,仿佛对即将到来的一切感到尤为兴奋。
长孙兰芷却并未接话,拉过锦心的袖子,皱着眉讲道:“我想了想,这次出城,我还是一个人去比较好。你待在行宫为我把风,一来可以提防皇宫那边有什么动作,二来可以为我探听城内的情况。若是有个什么意外,也有个接洽的人。”
锦心傻愣着,“小姐……你不能抛下我……我是铁定要跟着小姐的……万一小姐在城外无人照顾,可如何是好?”其实,她最担心的,还是长孙兰芷可能被瘟疫感染一事。
只是,小姐要出成,她心里虽有千百个不忍心,却实在没有什么立场去反对。小姐是主人,她说的她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而她锦心所能做的,便是始终跟随主人。如果小姐真染上瘟疫了,那她也定然不会独自苟活。
长孙兰芷调皮地眨眨眼,拍了拍锦心的肩膀,“你可记得前几日我一直在喝的芹菜粥?那东西是用来防瘟疫的,别人都不知道,是小姐我翻古书查到的。所以你要放心,就算小姐我去了城外,也不会染上瘟疫。”
芹菜的味道重,在北唐是类似与野草一般的存在,并不像现代那样可以为菜,百姓大多不会将芹菜视为菜肴,只在闹饥荒的时候,将芹菜当做是树根一样用来填饱肚子。
锦心想了想,小姐前几天确实是天天都要求喝芹菜粥,那时她还嫌芹菜粥太过粗糙清淡,有些心疼小姐。却没想到,小姐喝那东西,竟是拿来防瘟疫的。
长孙兰芷继续规劝:“所以说,你快回去吧。现在就回到行宫里去,仔细留意着皇宫的动向。若是赵国公府派人来问,你便说我心情烦躁,不想见人。不管是谁要来探望,千万要将人拦住。”长孙兰芷郑重其事地交待,生怕漏掉了什么,一项项扳着指头数着,“对了,安平长公主赐给我的那只鹦鹉很是机灵,你若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就说与它听,然后朝着城外的方向挥挥手,或许那只鹦鹉就能找到我!”
现在这种情况下,只能说蛋蛋是鹦鹉了,就算它不乐意,那也没别的法子。
其实,起初的时候,长孙兰芷是想让锦心随她一起去城外,可是转念又想,锦心毕竟是个平日里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姑娘家,要她突然之间随着自己做那些行侠仗义的事,终究是勉强了点。
且此行前途未卜、生死难料,她不能让锦心因为她而再次陷入危险。
若前方有鬼怪猛兽,那便让她长孙兰芷一人去承受。
这样的念头转过,长孙兰芷笑容灿烂,她伸手捋了捋鬓边的头发,冲着锦心笑道:“锦心,你先回去,煮上一壶好茶,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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