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性格太过懦弱,不善交友,所以也没有朋友,于是喜好渐渐扭曲,山田清辉开始折腾洋娃娃,东拆西拼,把所有的不满怨气都借此发泄,就算是遇到树妖后也没有改,相反,则更甚。
东京别墅院内的槐花树年龄很大,但成精后的小妖却很稚嫩,那是因为一次机缘巧合,在树生病快死时,得到一位强大阴阳师的帮助,这才活了下来,并且有了妖力,成了精,修炼了好些年才勉强化为人形,第一次离开依附的大树,就看到在二楼正拆洋娃娃自己玩的不亦乐乎的小清辉。
就算是妖怪,孩童的心智能有多深,新生儿哪有好坏之分,小妖也只是见对方玩的很开心,就照猫画虎变出几样,于是……他俩就这样成为朋友了。
发生事故那天,他们正在院内玩耍,山田清辉并没有告诉家人树妖的存在,家人也以为他只是在自言自语,自娱自乐。
袭击他们的妖怪是受到山田清辉体内妖力的诱惑,潜伏多日,树妖只是一只小妖,不足为据,所以才敢在大白天攻击,而树妖为了救他,将他推倒一边,却没想到结果却是……
山田清辉脑袋受到重伤,昏迷一月后苏醒,失忆,而树妖则因为伤重沉眠了十七年,醒来后双目失明。
总有一天,我也会看不到妖怪的。
夏目是深知这一点的,但是当赶回别墅,看着穿着青色和服,坐在粗壮树枝上的小男孩扒着枯萎枝条,苦笑双目无神低头,好似看着望着大树的山田清辉时,也不免心情极为失落了一下。
那个妖怪一定有很多话想要告诉山田先生吧,可是……
“夏目?”山田清辉看到夏目脚边的斑,眨了眨眼笑道:“那只猫,是妖怪吗?”
“啊……”夏目点头,“对。”
“其实你有一半说对了……”山田垂眸,苦笑一声叹息道:“我是失忆了,但后来又恢复了。”
失忆后搬去千叶,九岁的山田清辉似乎也因为那次事故失去了能看到妖怪的能力,这对他父母来讲是一件好事,脑袋一片空白,能不能看到都已经无所谓了。
山田清辉是在十三岁那年恢复记忆的,毫无理由毫无征兆,就是做了一晚噩梦,然后就记起所有了。
妖怪喜欢吃小孩子的肉,这是小时候大人们经常对不听话的小孩子恐吓的其中之一理由,在那时候,也是最有效的,尤其是见过妖怪的山田清辉。
恢复记忆的山田认为,树妖是因为太过弱小,所以先和自己打好关系,等时机成熟才会吃掉自己,那次事故大概是因为时机成熟,所以?
是朋友的话才不会突然把自己推到,然后又不闻不问。
记忆恢复后他回过东京别墅一次,像个疯子一样在树下大喊,他也期望自己所想不是事实,可是直到他嗓子喊哑,都毫无用处,于是这么记恨着,到今日。
“如果能仔细回想一下,其实他是在救我,可我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什么都不愿去想……”
对,如果仔细想想就能发现细节,树妖并不是想害他,而是在救他,他当时感觉到背后忽然一阵阴风,但可笑的以为只是忽然天气变化而已。
“而现在……”山田清辉抬头,看向小男孩坐着的地方,“我大概早已失去说抱歉的机会了吧。”毕竟,现在连看到都是奢望。
“不,你还有机会。”夏目上前几步,站在他身边,抬头,笑的一如既往的温柔,“他就在那里,一直在等着你。”
不在的那两天,他回到这里,坐在树上一直等着他记忆中的人。
“我知道。”山田轻笑,他看到夏目看的那个方向的表情,很明显有什么在那里,“就算他能原谅我,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
因为救自己,沉眠了十七年,又失明,醒来后想的是自己,他真的不配做他的朋友。
人类有好坏之分,妖怪也一样,但是人类常常把他们形容的穷凶极恶,乃至他如此。
“对不起……”山田将额头抵在有伤痕的树干上,闭眼忏悔:“对不起,就算知道你会原谅我,但我还是想说对不起,对不起……”
哽咽的声音带着浓郁的歉意不断在耳边响起,夏目望着小男孩,小男孩很开心的看着他,扬着大大的笑脸道:“夏目大人,请告诉小清辉,我从未怪过他,以后也永远不会忘记他,但是我现在要离开了,要去树林深处去养伤,如果有缘的话,告诉他,我会来找他的。”
“嗯,我会的。”
“那么,再见。”小男孩凭空浮起,渐渐化作蓝色光点慢慢升空,然后随风快速飞远。
“再见。”夏目深吸一口气,道。
回去的路上,夏目望着天空缓慢飘过的浮云,微风吹着他额前的碎发,略痒,他转眸看了看趴在他肩上的斑,笑道:“未来的我如果看不到妖怪的话,猫咪老师会离开吗?”
“谁知道呢……”斑的语气很无所谓,未来的事谁会料到,只不过能确定的是,如果夏目看不到妖怪,那么会有点无趣吧。
“那么,猫咪老师如果要离开的话,请告诉我一声,我好放心。”不要在某天不打招呼就突然消失,猫咪老师要离开他不会要求他留下,只是想和身为妖怪的老师,和那个世界,好好道别。
“好啊。”斑一跃而下,短小的四肢支撑着肥胖的身躯和夏目速度保持一致向前,忽然,飞快向前跑,兴奋的喊道:“七辻屋的馒头,这里居然也有七辻屋的馒头,夏目,买给我吃,快点!”
“猫咪老师,慢点,等一下!”夏目连忙追了上去,不远处的确有一家七辻屋馒头店,而且比他那个世界的还要大一些,但他没带多少钱,买了馒头说不定就没法回神奈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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