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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小酌几杯（第2页）

暗自叹了一口气之后，赵昭婷这样说道：“嗯，徐大哥，就在你离开家乡不久之后。那一天，我们一家人，也跟着要离开小集镇，到这城里来……”接着，她就把路上遇袭，赵志兴殉难，赵仲儒仗义出言，以及自己的身世之谜，择其大要，简单地叙述了一番。

徐大哥脸上的神情，随着赵昭婷的讲述，不停地变化着：或顾虑迟疑，或心惊肉跳，或怒形于色，或义愤填膺，眉头紧锁，或如释重负……

最后，当他的目光停留在赵昭婷光鲜亮丽的打扮上，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于是，他这样说道：“昭婷啊，志兴世伯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唉，多想也是无济于事了。现在，我们，我们更应该着眼于长远。说起来，对于一些事情，你也算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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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昭婷暗自寻思道：徐大哥的想法，还是比较现实的。仔细想来，一个人如果做不到拿得起放得下，也是很难在现实世界里立足的。我所遭遇的那一切，其实大多是过去的恩怨了。而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的生活，还是相当不错的了。至少，我不会像眼前的徐大哥一样，整天为一张嘴一顿饭而愁。

“徐大哥，”她这样说道，“和我相关的那些以前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我，我也想着，更重要的是，如何着眼于明天。人，人的这一生……”

说到这儿，她下意识地扫了小玲子一眼。

原来，临出门之前，她就想着，如果自己独自外出，如果感到单调、烦闷的话，身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因此，就特意叫上了这个侍女。只是，到了这一刻，她突然又觉得，小玲子就在一旁，自己和徐大哥说起话来，似乎又有点顾虑、不自然，毕竟，有些话语，暂时还是不便于第三个人听到。

就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赵昭婷的内心，一直都是翻翻滚滚，有如浪潮涌动：这些日子里，我反反复复地想了那么多，究竟又意味着什么呢？仔细想来，正所谓“拿得起，放得下”，有些道理，也不难想清楚。只是，想得清楚是一回事，能不能真正做到，又是一回事了。就比如说，夜深人静之时，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就算认得出回家的路径，也难免会有几分忐忑不安！那么，这又意味着什么呢？

看来，应该是这样的：你独自一人的时候，凡事都不能和旁人有所商量。无论是什么事情，都只能够一个人去面对！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那种形单影只的感慨，那种像是被遗弃的处境……确实不好受！

如此一来，我就会这样想，自己的身边，如果再有一个人，多半就会更好一些吧？那一个成语，就叫作“同甘共苦”。当然，如果能够选择的话，我还是希望，多与别人同甘。至于“共苦”嘛，人家愿意的话，那是人家高风亮节，我却不能够去勉强。

这些日子里，我时常想起徐大哥，大概就是这方面的原因了。

前面的道路，总是要走的。只是，那种孤苦伶仃、形影相吊的感慨，却是不想再去咀嚼了。尽管，我已经回到了生父身边，然而，多多少少，都会有某种陌生的感觉。从表面上说，自然只是因为，对于生父，我还说不上有多少了解。要想融入这深宅大院，尚需时日。

另外一个方面，自然就是，对于起去的那一切，我并不能完全忘却。如果说，人生的经历就像是一条长河，那么，此前的那十多年，才是她的源头。如果没有小村子里的那一切，现如今的生活，也将成为无源之水！在这方面，我的体会，还是很明显的。

离开小村子，来到这大都市。搬出那小屋子，来到这赵家的深宅大院。辞别那青葱岁月，多添几分未来憧憬……这一切，都不会是无缘无故的。甚至，也不会是轻而易举的。

这一切，又怎么说呢？

尘世间的这一切，写满了沧桑变迁。只是，如果来得过于突然，弯转的太大太快，只怕一时也难以适应吧？过于陌生，过于新鲜，过于突兀，一时半会儿之间，反而让人手足无措，无所适从。

尤其是，对于我来说，这一切，都是和养父的离开，连在一起的。因此，我更是肝肠寸断，难以自已。尽管，我也很清楚，沉溺于过往，就不能轻装上前，更好地面对现实。然而，如果要跟过往的那一切，来个一刀两断，我又会觉得，自己就会像那浮萍一样，随风飘荡着，也不知要飘到哪儿去？如此一来，找到一个支点，或者说，找到一个平衡点，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眼前的这位徐大哥，就是其中的最佳人选了。

见到他，跟他在一起，不会涌上太多的悲情。与此同时，他也是由小村子来到这大都市里的。在不少方面，我跟他，有着相同或相近的经历和感受。这一切，不是哪个人，都会是这样的。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那样的几句唐诗，就那样叙说着某一段故事。当然，我和徐大哥的故事，跟这唐诗，不尽相同。

如果要说真有什么相似之处，似乎就是，离开家乡的那天上午，我也曾到徐大哥家的大门口，到那儿转了一下。然而，当时，他并不在家，“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然后，我只能悻悻离开那家门口。再然后，我再次见到徐大哥，就已经是好几十天之后了。

这样的一些事情，在当时，都是有点不太清楚的，甚至有点扑朔迷离的。而到了这一刻，另有一个画面，就像那透过云层的闪闪星光，又显出一点轮廓来了。

是啊，此前，我和徐大哥，或许也有过某些误会，甚至也有过某些不愉快。不过，那一切，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如今，在这大都市里，在这金陵城里，我们既然还能够再次相见，还能够把酒叙旧，至少也说明，我和他，还是有缘分的。

以前，以前的那些悲欢离合，也没必要再去多说什么的了。劫后余生，我才会更为清醒地意识到，往事如同流水，再也无法追回了；而眼前人，值得珍惜；眼前的事情，值得期待。

此前，养父的辞世，也曾经让我痛不欲生，觉得了无生趣。然而，当你觉得上苍如此苛刻的时候，有意无意之中，你是否也忽略了生活之中的另一面呢？就比如说眼前的这一刻吧，当我带着小玲子，走出那深宅大院的时候，尽管我也曾经这样想，如果能够遇见徐大哥，那该多好啊！

然而，在那种时候，我怎么就敢肯定，此次外出，就一定能够遇见徐大哥？那一刻的希冀，真正成为现实的时候，我是不是又在感慨，“上苍也待我不薄”啊！由此看来，尘世间的这一切，祸福荣辱、得失成败，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也就是说，正所谓“否极泰来”，过去的那些厄运，过去的那些不堪回的往事，都将会成为过去。劫后余生，此情此景，对于即将揭开的新的一页，也还是可以期待的……

那小玲子，在察言观色方面，还是颇有几分灵气的。这一刻，眼见赵昭婷如此的眼神，自然也就意识到了什么。于是，凝神片刻，她这样说道：“徐大哥，赵姑娘，你们，你们且慢喝，我先到外面转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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