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在人为,法度大师乃化外之人,但也是庆元子民。倭寇不除,便会有更多的子民死在他们刀下。”胡继宗站起身,又想着胡婵卧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轻轻吐了口气出来。
“带上她吧,莫离了你我视线,过几日待伤口彻底痊愈了,就上路。”胡继宗说完,挥挥手示意余唐光不必相送,背着手出了屋子。手已藏在袖中,血迹依稀可见。
好友间互相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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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婵向来是骡马命,养了几日便无大碍。那日也只是被刀把砸了头,肩处也仅仅是皮外伤,涂了御用上好的药,不几日便神清气爽了。
虽然大夫都已经发了话,但余唐光仍是不放心,每日都从自己不多的俸禄中买了吃喝额外为胡婵进补,这日去了大营也未带上她,只命糙哥在府内守着。
有糙哥在,其实比余唐光更加保险一些,人人都知这是个不怕死的刺头,那可是连武总督的账都不买的爆头,有他坐镇,胡婵定是万无一失。
糙哥是个爆头,说话却掷地有声,说不计较胡婵还就真不计较。又听胡婵胡扯了一顿如何对付倭寇的事,心中不免有些跃跃欲试,恼悔自己怎就没有遇上这档子事,也可叫自己拳头解解馋。
虽同胡婵也不甚稔熟,但为了多听听倭寇的事情,糙哥也就厚着脸皮寻胡婵说话了,好似忘记了两人之前的龌龊。
“你说那倭寇来无影去无踪?”糙哥不曾真正遇上这伙子贼人,俱是听说他们如何如何厉害,早就想过招试试了。
“那是,他们都穿着同样的黑衣衫,拿着同样的片皮刀。那刀也怪了,从刀把头处到刀尖铛处,整个刀身都是一般宽窄,柄鲛柄卷都是蛇皮纹的,还有放血的返角,周身都透着一股子邪气儿,哎呀总之你看了就知,路数不正。”胡婵很享受糙哥老老实实好学的样子,也就不计较之前的事,两人很是愉快地闲聊起来。
余唐光不准自己出屋子,这都憋了有些时日了,再没个人说话,胡婵都觉得自己快成盆景了。
糙哥听了拿起自己的刀,起身比划了两下,想是在琢磨如何应对这种怪异的刀。
“你说他们劫走你的时候,一点儿声音都无?”糙哥又问道。
“那是,我当时想着你说过晚上来找我,咱输人不能输阵,糙哥那可是吐口唾沫钉个钉的人,我就主动出来等着你,谁知冷不防被人劫走了。”胡婵说谎脸不红心不跳,见糙哥嘿嘿讪笑两声。
“嘿嘿,那是自然,我正想出去找你,便见一个黑影带你上了房,这才通知本正的。”糙哥挠了挠头皮,老脸微微一红,谎话也是信手拈来。
胡婵面上无异,心里却知这家伙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瞅着憨傻直愣,实则心里可有本账。单看他这话说得,就比余唐光要活多了。
“那我还真得谢谢你了,来,糙哥吃串葡萄。”胡婵寻思着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也就不戳穿他。
“那你不怕?那些狗东西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跟畜生似的。”糙哥对胡婵有了一定的改观,心说以前就当这人是个娘娘腔,没想到还敢在倭寇手里比划几下子。
“不怕,再畜生也比不过人是不是?我趁那位好汉动手的时候,还在后面扔了石头,多亏了我的石头,那好汉才能快些寻到狗东西的破绽,一刀拿下!”胡婵吹牛手到擒来,越说越来劲儿。“即便抓我走的时候,我都没怕过,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你说是这个理不?”
“没想到啊,你小子还挺有种。”糙哥就喜欢这种粗鲁的,每一刻便觉得同这个小厮愈发谈得来。
“马马虎虎吧。”胡婵心思,自己还真的挺勇敢的,也不算夸大。
糙哥虽然有点活花头,但终究是本分人,以为胡婵是为了等自己才被劫走还受伤的,这心里便是有些过意不去。
“我看你这伤也好了,本正怎还不叫你出门?”糙哥放下刀,坐在椅子上将左腿搭在右腿上,学着胡婵的样子捻起一颗葡萄抛到空中张嘴接住。
“我怎知!”胡婵说到此处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几日拘得浑身好似长了虱子般不自在。
“谁叫我跟你小子投缘,今儿就带你出去乐乐,若是事事都听那榆木疙瘩的,咱俩早晚也成了榆木疙瘩。”糙哥想着的是弥补胡婵,便主动提出带其出门。
胡婵本是十分高兴的,奈何也知自己身份特殊,如今外头还有人盯着自己,余唐光也是为了自己好。虽爱玩,但也知道深浅,这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事,胡婵可是知道厉害的。
“还是,不去了吧,余大人也说过的,我有仇家不能出门。”胡婵动了真章便堆缩起来,没了胆子。
“就知道你这小子是个怂货,不就是你爹爹欠了人家的银子死了,债主追到你这儿了吗?本正早便同我说了,有我呢,你怕个什么劲儿,十个八个的不在话下。”糙哥此言非虚,也就只有余唐光能伤得了他,那还是趁其不备,旁人就算多长几条胳膊,也是近不了他的身的。
糙哥作战勇猛,逢战必身先士卒,兵士也就跟着拼命,是以常打胜仗,这也是胡继宗看重他的地方。
“就在府外旁边那条街,不远,我看哪个赶来追你的债!包不田的人我都敢骂走,还怕几个小痞子!”糙哥一脸不屑。
“你说包大人的人走了?”胡婵忙问。
“走了,那个整日鼻子吭吭唧唧的管家,前几日回的,不知道又打什么主意,领着人往北边去了。前几日在城里闹得鸡飞狗跳,被我撞见扰民,我便把他手下的人给揍了。”糙哥撸下十几粒葡萄,一股脑丢进嘴里,大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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