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寒山书院的布告榜上,又贴出了一张新红榜。这是寒山书院每十日必有的文比,由书院院长亲自出题,院中学子各自作文。经院中教习品评,将排名前十的学生列在红榜上,向全院学子展示。
张彦远没出学舍,他今天的十幅字还没练完,而且每要贴红榜,布告榜旁边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他身上的丝衣被人一挤就发皱,这种丝衣极其娇贵,休息的时候脱下来,也不能像普通衣服一样叠起来,需要挂在衣架上仔细保养,才不至于走了形。
袁春找了半晌,才见到张彦远坐在学舍里。他身边的学子三三两两围成一团,讨论着这次文比的排名,只有他一个人身上如同冻着千年寒冰一样,身边一丈的距离都没有人靠近。
袁春摸了摸鼻子,苦着脸在学舍门口站了一会儿,脸上终于还是绽开一个笑容,朝张彦远走了过去。
张彦远坐的位置靠在窗边,阳光从窗外倾写进来,洒在他的丝衣上,让他半边身子笼罩在柔和的光芒当中。
突然,桌上的光线被一个黑影挡住,他重重地放下手中的毛笔,眯着眼睛抬头看去,就见圆滚滚的袁春半弯着身子,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彦远,你柳体越来越有柳公风姿了。”
袁春授课的教习与张彦远的不是同一个,因此两人也不在同一个班里。张彦远能如此频繁地出现在张彦远面前,还要归功于他动不动往张彦远这边跑。
也好在两人的学舍离得近,要不然袁春如此圆润的体形,早就保不住了。
张彦远见到袁春,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终究还是提起笔,继续练起字来:“到底有什么事?”
袁春很自觉地挪了挪身子,让阳光重新铺在张彦远的桌面上:“张大公子,你没看红榜吗?都两个月了那人既不出现在学舍,也没在其他地方露面,每回文比却占着红榜第一名,这算什么?”
要知道,在这人没来之前,张彦远每回必拿第一。袁春就不信,张彦远一点也不在意。
张彦远闻言忽然眯起眼睛看着袁春,阳光正好照在他的眼睛上,袁春第一次发现张彦远的瞳色几乎是纯黑的。连最耀眼的光芒照进他眼底之后,都会被他的眼睛吞噬。
他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张彦远轻易不会生气,没想到他不过说了几句话,对方就动了怒意。
袁春觉得自己的头发缝里,有一滴汗水滑了下来,经过脸颊时痒痒的,他没忍住拿袖子擦了擦。
就在这当口,张彦远忽然转过头去,指了指人群里占着的一个人,问道:“那个人,可就是你说的五味药斋的账房,陈先?”
袁春混身一轻松,连忙往张彦远指的方向一瞧。只见一个穿着蓝布衣的少年站在人群最外头,踮起脚尖看着红榜上的名单。
他笑道:“那可不是?据说五味药斋同书院有了生意往来,派他来交接也是正常的事情。”
张彦远嗤笑:“她的五味药斋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连一个厉害的管事都请不起?陈先是什么人?若我记得不错,他在书院里的时候,每回文比都要被教师训斥。他这样的人……多看他一眼,我都觉得脏了我的眼睛。”
袁春倒觉得陈先是个好人,他袁家在余庆县的生意颇广,消息自然也比张彦远来得灵通一些。他知道陈先不过是诗文不好罢了,在算术方面天资还是非常出众的,他现在年纪尚轻,若再给他几年历练历练,多见见世面,未尝不是个人才。
但他此时,也只能附和张彦远的话:“乡下地方开的医堂,能找到识字的人做账房,已经是件了不得的事了。试问咱们寒山书院的学子,有几个愿意当个小小的账房的?也就是陈先这样的……这对于他来说,算是个好去处了。”
张彦远到五味药斋去过一次,就对陈先很不喜欢。
沈忘心以后终会是自己的妾室,他一个男子天天待在医堂里,这算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他冷笑道:“上回卖沈忘心药方的事情,可是他多次出面摆平的?”
“倒也不算摆平,当时的情况哪是他能管得了的?”袁春如实回答,可瞧着张彦远脸上的表情,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索性口风一改,“只是若不是他,咱们卖药方还是能多卖上几个月的。”
张彦远瞟了一眼袁春,说道:“我也没想到,小小一个医堂,在沈忘心手里居然苟延残喘。陈先他虽然只是个账房,可他不该撞到我眼见来。既然如此,也别怪我心狠。袁春,我记得这医堂的药材,是这个陈先采买的吧?”
袁春心里“咯噔”一声,问道:“张大公子,您的意思是……”
张彦远眼里露出一丝玩味:“按照大周律法,医堂若是治用假药治死了人,该如何治罪?”
另一边,陈先刚到书院里,就见到布告榜上又贴了张新红榜。他原来在寒山书院里,最怕的就是这张红榜贴出来,那就意味着自己又要被教习痛骂一顿。
可现在,置身事外的他,看着眼前的情形,心里却意外地轻松了起来。
好在当时他不顾他娘的反对,毅然从书院回到家中,才有现在的自己。如若不然,今天整个书院的学子,又该听到教习的咆哮声了吧?
他踮起脚尖看了看,发现前十名里大多是他熟悉的名字。可原本长期占据红榜第一名的张彦远,这次却破天荒地只得了第二。
而红榜魁首的位置上,赫然写着江羡两个大字。
江羡?不就是昨天到他们医堂来买药的那个吗?陈先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虽然没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可他昨天来得实在太巧了,若不是因为他,或许他早已向沈忘心袒露了自己的心声。
若是沈忘心也喜欢自己,他今天便可以与老陈头谈上门提亲的事情。
陈先知道这不是江羡的错,可他莫名地对他有几分敌意。或许是因为沈忘心看他的第一眼,又或许是他在阳光下,把自己比得像只蝼蚁。
总之,他看着江羡的名字,忽然想到,让他把讨厌的张彦远挤下来,还不如张彦远一直霸着第一呢。
反正——他也习惯了张彦远永远这么讨人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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