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当时已至兖州境内,文川已在衮州官驿屋内早早等着高伟光。高伟光踏入屋内,见美人盈盈坐于房中,心下欢喜。
文川迎上前去:“将军,文川一直对三族之事刻刻在心,还望将军尽心搭救。我自当结草衔环,感激不尽。”
高伟光一把扶住文川:“这事你放心,我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世帝开口,定不会使你三族血流成河。”
文川心下安慰,高伟光便上下其手。文川见情势如此,只有委身于他。
踏马而行,一行人由兖州而至东郡,由东郡又往河内郡,又自河内郡方抵洛都。
洛都东临嵩岳,西依秦岭,城墙巍峨高耸,城池固若金汤。
他们刚到洛都那日正是赶集之日。只见小贩叫卖,杂耍唱戏,商贩云集,真是车流攒动,人山人海。鼎珰玉石,目不暇接。
宁安帝从临淄回洛都,正碰上这里热闹非凡,心中欢喜。尚疆自从天界下凡就未到过洛都,亦觉新鲜。
只有高伟光心中挂怀故洛都尹三族性命,烦恼焦急。一来他手底下有些人隐约知晓故洛都尹为他效力,如果落得个诛三族的下场,谁还敢为他卖命?二来故洛都尹之女服侍周到,端庄聪慧,他欲长留身侧,这事也必须办好。想着自己大病初愈后宁安帝赐免死金牌,或许可以搬出免死金牌,求帝命饶了洛都尹三族性命?女儿与后宫之主姐妹情深,应该也能帮助劝劝,亦是一番助益。
李平生在洛都南门弃市一事,洛都已众人皆知。李平生当时说书之碧盘馆当初门庭若市,今日却已门可罗雀。馆中老板挂出此屋低价出售的牌子,还是无人问津。价钱倒是其次,此处为通敌据点,试问谁还敢问津?可惜了在这南北通衢的大道上,这样一处好地方。
尚疆灵机一动,提议将其买下,岂不妙哉?
听到尚疆主意,宁安帝眼睛一亮:低价买一处好地儿,用来做官员驿馆,的确方便实用。洛都来往官员甚多,他国使节也频繁来往,着实需要一处好地方。碧盘馆屋宇敞亮,盘面开阔,稍加修葺便能利用。
宁字帝赞许地点点头,让他们去把这屋买下来。尚疆和岑凡便衣走进碧盘馆,馆中凳子放得甚是凌乱,一眼便知是许久没有打扫了。
岑凡喊了声:“有人在吗?”无人应答。又连喊两声,才有一掌柜模样的人出来答话。岑凡记得以前碧盘馆的苏掌柜,却不知何时已换了人,便问道:“掌柜,这屋可是要卖?”
由于碧盘馆靠近东门,掌柜也是刚上任,并不认得极少亲自值守西门的岑凡。见两人衣着光鲜,立时回答道:“两位客官,是想买?我带您先看看屋子。”
“价钱合适便买,不合适我们即刻便走。”尚疆说。
掌柜陪笑说道:“价钱好说,我先带两位看看屋子可好?”说完掌柜不由分说便带着两人逛起屋子来。
掌柜心里想着屋子很大,装修精美,客官看得满意了,兴许愿意出个好价钱!老板说以市价一半的价钱将屋子卖出去,都两日却还无人问津,今天终于来了两位客人,一定要把这房卖出去。
他卖力介绍道:“这屋左右通透,采光很好,而且地处闹市,位置方便。可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您看这里结构精巧,还有许多单独的雅间与单独的居室和小院。栽花栽柳,假山亭台,您移步便是一景,驻足就可闻鸟声,我再带您去仓澜居瞧瞧?这可是我们的招牌居室呢。”
“说吧,多少价钱?别在那儿天花乱坠,爷赶时间。”尚疆催促。
的确,时间已过去许久,让宁安帝等得着急,确实不是臣子该做的,何况岑凡伤势未愈自然少走为妙。
最终,尚疆和岑凡以市价三分之一的价格将碧盘馆谈了下来。掌柜匆匆唤来老板,立字为据。
尚疆和岑凡这边忙着买屋,深恩侯高伟光与宁安帝在街心等得焦急。宁安帝见高伟光露出疲惫之态,关切地问道:“将军大病初愈,真不该带你出来瞎逛,累了?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帝命随从在远处等候,他与高伟光下马,在碧盘馆门口找了个地儿,两人坐着休息。门庭冷落,行人都从碧盘馆门口绕道走。
宁安帝说道:“你对朕忠心耿耿,朕心中明白,朕难得有个推心置腹的人,心中非常珍惜。”
高伟光趁机说道:“倘若我有一天做了愧对世帝的事情,您会怎么办?”
“莫说这样的事不会发生,即便发生,朕也会饶你一命。”
听闻此言,高伟光当即拜倒:“世帝,故洛都尹是下臣举荐,此番通敌之罪,自然罪不可恕。但其家人并不知情,其妻禄氏与其向来不睦,臣听闻此女子曾开仓赈粮,救洛都百姓于水火。臣斗胆为故洛都尹三族求情,求世帝网开一面,下臣感激不尽。”
高伟光突然请命,宁安帝始料不及:“将军先起来,坐下说话。”
宁安帝思索后说:“朕若免故洛都尹三族死刑,不足以震慑众人。通敌卖国,万不可赦,更何况诛洛都尹三族之命虽未执行,亦未下诏,但朕口谕已明,怎能轻易更改?”
高伟光又稽首行礼:“太后寿辰将近,世帝大赦天下,可否免故洛都尹三族死刑?”
宁安帝双目微瞪,静静看着高伟光,他不怒而威,目光令人不敢直视。
高伟光心中大喊一声“不好”,哆哆嗦嗦从胸前取出免死金牌:“世帝,臣惶恐,臣奉上免死金牌,若臣有逾规逾矩之处,还望世帝责罚。”
“朕需要一个你舍身相救故洛都尹的理由。”
“其妻禄氏对臣曾有一饭之恩,臣不敢忘。”高伟光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宁安帝接过高伟光手中免死金牌,仔细端详,口气严厉:“朕生平第一次赐人免死金牌,你却用于此等不尴不尬、不伦不类之事,朕再赐你这块金牌,记住下次不可用得如此轻易。故洛都尹三族,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且发放边疆沦为苦力。”
得此允诺,高伟光喜不自禁:“下臣叩谢世帝圣恩,世帝仁心乃大,臣日后定追随世帝身旁,赴火奔焰,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宁安帝拉起高伟光,摆了摆手。
高伟光此时心情舒畅,想起文川的款曲温柔和巧笑娇吟,不由心猿意马,心中大唱淫词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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