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睁开双眼,已然置身于一片翠黄色的向日葵田,微风轻抚而过,撩过瑾轩的短发,仿佛他忘记了身上的伤痛,从内心传来一阵暖流。
河水跨过稻田,不时传来青蛙的鸣叫,天上没有星辰,只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天空。
瑾轩很疑惑,这里是那么的陌生,但却又让自己那么的舒适,仿佛自己一开始就应该在这里。
在前方,一个摇摇椅上,一个身影背对自己而坐。
瑾轩看不清他的面孔,因为那张脸,没有丝毫血肉。
在这样如画般的美景之下,他丑陋的模样,显得格格不入。
“我答应过某人要种下这一片向日葵田,听着河流淌动的水声,田地里歌唱的蛙声,和静静拂过的风声,相拥在一起,像向日葵一样,我们迎接太阳。”
空洞的声音从骷髅的口中传来,瑾轩疑惑地走了过来,走到骷髅的前方。
一瞬间,自己的右臂骨骼就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瑾轩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手臂,然后看向他。
“你是谁?”
骷髅缓缓转过自己的头对准瑾轩,空洞的瞳孔内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仿佛这里隐藏着一片星空,仿佛这里隐藏着无垠的黑洞。
“很糟糕的一天不是吗,瑾轩?”
骷髅轻轻的问道。
“你认识我?”
瑾轩疑惑的问道。
“我当然会认识你,我一直在你的脑子里,看着你所经历的一切,显然你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但那已然不再重要。”
“那个被放在门前,襁褓中的婴儿已然长大,但却变成了人们口中的怪物。”
“你有多久没有听见过我的低语了,我的孩子?”
骷髅语气舒缓地说道,随后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瑾轩下意识的伸出手,让他握住了自己。
“力量最沉重的代价并不是为此会付出一切,而是束缚了你,这也是最可悲的地方。”
“若是神,皆都无关世事,世间了无羁绊与牵挂,或许一切都会变得更加容易。”
“终究神明也只是动物,她一句坚强的活下去,却成了我一生也无法摆脱的诅咒,这也是那个孩子唯一算计过我的一次,呵呵呵他知道我即便清楚真相,也会义无反顾地踏入他所设下的陷阱。”
“当我怀抱着静儿和小雪的尸体时,当我怀抱着她的尸体时,我怎能怎能停下这一切”
瑾轩静静的聆听着面前这个骷髅的低语,他的语气极为悲伤和痛苦,若是有流泪的能力,也许早已经泪流满面,瑾轩不认识他,但一瞬间内心就与之共鸣,仿佛自己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自己怀抱着残缺的尸体,那是一个女人,满脸覆盖着冰霜的女子,她的胸膛被撕碎,遍地都是鲜血和残缺的内脏,自己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淌,这很奇怪,因为自己不认识怀抱中的女人,也不知道这心如刀绞的刺痛从何而来。
直到最后女人的面孔逐渐和菲菲那可爱的面孔重叠,瑾轩这才恐惧的松开手。
但假象一刻未曾停止。
面前的天空骤变,无尽的星河被撕碎,巨大的战舰,璀璨的晶光,还有蠕动着触手的利维坦,他们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在九天银河之巅,用俯瞰蝼蚁的目光注视着跪在地上的自己,他们看着自己抱着菲菲的尸体。
这时候瑾轩颤抖着低下目光,看到了对面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他满手都是鲜血,正在贪婪的舔舐着血液,猩红色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自己。
“因为,凡人实在是太弱了。”
“他们根本没能力保护自己”
“我曾将自己视为他们的一部分,我也曾认为自己不是神明,直到他们从天而来,摧毁了我所珍视的一切”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我是什么”
“我所压抑的,是什么”
“我是,毁灭。”
瑾轩颤抖着低下目光,看着面前的骷髅,周围的向日葵田逐渐枯萎,河流被鲜血逐渐蒙上一层猩红色的污秽,那些向日葵,是一个个直立着被插在木棍上的残缺尸体。
而面前的骷髅缓缓起身,周围的一切瞬间被静止,恐怖的威压随着他逐渐站立的身躯,一点点的变强,瑾轩的身体都在止不住地颤抖,最终只能无法抵抗的跪下。
仿佛天地之间唯他一人,仿佛他是吞噬宇宙的无垠黑暗,他所看到的不再是虚假的幻想,而是极致纯粹的毁灭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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