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是真慈悲,例如那位下山苦修的苦行僧。
有人是真伪善,例如招摇山主顾七舟。
此时,他站在最显眼的地方,装模作样的净化黑气,待众人差不多都看见他的功业,待清安终于从楼上挪到他的身边。
顾七舟便一边拽着清安,一边煞有其事,追着一丝黑气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这白氏大厦里的人……死活与他有什么关系?样子做够了也就可以了。
对于顾七舟来了就走的行径,砚九习以为常。
虽然他平常看着与顾七舟兄友弟恭,但是他深知顾七舟是什么德校
顾七舟没有心怀下,更不想普渡众生,他是戴着正义面具的伪君子,十足的利己主义。
顾七舟秉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要别人对他感恩戴德的理念,这些年他将招摇操持的越来越好。
平心而论,就顾七舟伪善这个劲头,砚九也是十足佩服他的。
想当年砚九第一次见到顾七舟时,也不过十一岁。
顾七舟给他糖吃,领着他走过田间路,走去乡间的卖部。
实话,顾七舟看上去比白行简更像一个兄长。
但是,砚九只是抬头看着顾七舟,十分认真的和他:
“你不用这样装着,我不告诉师傅,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
那时砚九年纪虽,但是已经能够很敏锐的分辨不喜欢了。
听闻砚九的话,顾七舟先是一愣,然后泰然的松开手,他吊儿郎当道:“没想到你还挺聪明。”
顾七舟一直以伪善面孔示人,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戳破,被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戳破。
或许是因为砚九看出了顾七舟的真面目,顾七舟在他面前格外放松。
一来二去,倒也真的发展出一些师兄弟的情谊。
再后来,两饶命运交缠在一起,彼此相依——因为他们共同的师傅封阳。
虽然砚九和顾七舟都不是热络的性子,但是他们对封阳是真心实意的尊重。
也是真的听封阳的话。
封阳离世之前,要顾七舟继承招摇山主之位,让他保招摇山百年声望。
还要砚九下山入晏阳,成为香招先生,保晏阳生生不息。
招摇与晏阳,本来就是相辅相成。
自此,伪善的人有了真正需要守护的东西,也就是招摇。
而那个对自己死活淡漠的人步入人世间,也有了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封阳一生风轻云淡,唯独为了徒弟们操碎了心。
而此时,顾七舟拽着徒弟跑路,只是因为他不想“多管闲事”。
虽然今是招摇攒起来的局,但这山下,一直都是砚九负责,他还是回到山上给徒弟讲鬼故事吧。
……
此时四楼,只剩砚九一个人,他也是一脸的凄风苦雨。
虽然他想在四楼躲清静,虽然他一向奉行不管闲事的理念。
但是实则砚九却一次又一次将自己卷入乱局之中,正如封阳所,砚九心其实是软的。
砚九那卦算了一遍又一遍,除非自己掺和进去,否则那卦象都是无解。
叹了口气,砚九朝窗外看了一眼,苦行僧眉目低垂,满身风霜,依旧悲悯人。
砚九敬重那僧人,却也觉得那僧人在做无用功,何必为了世人入世呢?吃力不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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