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学识确实不错,但没人是生来就会这些的,裴温辞学会这些比旁人吃了更多苦头。
许然看着他,问道:“别生气,想看什么?”
“想看什么”这几个字在裴温辞心里打了个转,然后轻飘飘的,不知道落在哪里了。
他不擅长回答这种问题,只回复前半句话:“没有生气。”
也是,许然点头:“嗯,犯不着为我生气。”
……倒也不是,裴温辞心里压了点什么东西,沉甸甸的。他没觉得许然不值得他生气,只是清楚许然也是无奈之举。
对面的人姿态懒散,半点无奈也看不出来,裴温辞心情更复杂了。
他从那些书里挑了本游记,从前是没看过游记的,看书的机会总是很珍贵,所以要抓紧时间要做最重要的事情,学最需要的东西。
这种打发时间的、休闲的游记,就没那么重要,也没心思看其他人笔下的景色是什么模样。
裴温辞轻捻着书页,慢慢翻开……
他问:“义安的雪,很大吗?”
义安是天齐的都城,三皇子许然在那里度过人生前十六年,虽然有些磕绊,但到底是锦衣玉食、金尊玉贵。
后来天齐战败,将三皇子送入中元为质。
裴温辞从前有意打听过,这位三皇子在天齐的名声不错,听说他天资聪颖,天齐的朝臣都对他赞不绝口。但是到了中元的许公子却肆意妄为、浑噩度日。
裴温辞知道这是假象,他锋芒尽敛,只等到时机成熟那一日,再一击必杀。
只是这种小心掩藏、时时做戏的感觉并不好受,裴温辞知道不好受,他安静地看着许然的眼睛。
对面的人没什么怀念的情绪,随意地道:“是比中元的雪要大。”
许然又笑了笑:“漫天风雪,人躺在地上要不了多久就被埋了,中元是见不到的,以后有机会再带你看看。”
他这话说的很笃定。像是肯定自己还能回到天齐,而且还笃定他会带裴温辞回去。
裴温辞只信前一种,他眸光颤了颤,良久才道:“我没什么能教你的,但我留在这里,他们不会盯的那么紧……”
就很没有底线。
许然说:“我要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先生也帮我打掩护?”
裴温辞一顿,不太确定:“你,会吗?”
许然将地上那些不太正经的书一一收好,裴温辞极有耐心的等着。
许然抱着一摞不太正经的书,目光却是干净的,他认真道:“不会。”
裴温辞弯了弯唇,垂下眸继续看书,上方却又很轻的落下一句话:“那你呢,裴温辞,你想要什么?”
或许是因为现在阳光太好,或许是因为他声音太轻,裴温辞觉得自己像要被这句话扯入一场梦境里。
不是漆黑的深潭,而是柔软的雪地,一闭眼,就要被淹没。
许然还在问:“想要什么?”
裴温辞看着书,有片刻的迷茫,想报复侯府吗,其实没有,想站到高位吗,也不是。
许然说:“其实有些戏很有意思,不全是淫词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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