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是工部尚书苑平大人,因此,苑长记从小就是在锦绣丛里滚大的,实打实的二世祖、纨绔子弟,在长安也无法无天的。”顾长思拎着领子把人扯开,制止了他对霍尘的“骚扰”,“但我警告你啊,这是定北王府,本王说了算,你给我规矩点,别对我的人动手动脚。”
“哎哟哟哟,我好怕怕啊。”苑长记做了个鬼脸,目光留恋地在霍尘面上一扫,但不再纠缠,从祈安手里拿回了圣旨,“闲话一会儿再叙,先接圣旨吧。”
顾长思定定地看着他:“好事还是坏事?”
“近日长安无大事,陛下心情平稳得很,不大像坏事。”苑长记顿了顿,“但好事……罢了,天心难测,我也不清楚,不过陛下选我来,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否则何必找我呢?”
顾长思整理衣袍,利索跪下,自嘲道:“也是,就算是坏事,莫非我还能抗旨?”
“皇帝谕定北王顾淮:年终岁末,除夕将至。朕念北境苦寒,卿身沉疴难愈,特赐归京返乡,以享团圆之美,天伦之乐。路途遥遥,务必接旨之刻,动身启程,钦哉。”
苑长记念完自己先愣了愣:“……陛下让你回京过年?”
顾长思已然拜下谢恩,然后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从苑长记手里夺回了圣旨:“这不很明显,还知道没几天了,催得紧,让我赶紧滚回去。”
“可有什么言下之意?”
顾长思想了想:“可能担心北境换血,我趁机拉拢官员?他那心眼多得很,我懒得想,三年了在北境躲得蛮清闲,你说,他是不是非得拉我回去找事儿。”
苑长记却没随着他笑:“陛下心思最难揣摩,最近,京城也有很多变故。”
顾长思来了兴趣:“怎么说?”
苑长记警惕地瞥了一眼霍尘。
霍尘万万没想到,方才还拉着自己东瞧西看的小子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但他也对长安城那些波谲云诡没什么兴趣,十分识时务道:“我出去转转,既然小王爷的师弟来了,那今日不得摆宴?我去寻寻食材,别送了啊。”
苑长记僵硬地转过头:“小、王、爷?”
顾长思别开视线:“他随口胡叫的,你跟我来吧,我们换个方便地方说话。”
苑长记今年才二十三岁,比顾长思还小一年,虽说他沾了父辈的光才能顺利入官场,被顾长思打趣是小纨绔,从小提溜着鸟笼子走街串巷,但大理寺那种地方却容不得任何人放肆。
他这个少卿不是个闲差,这些年苑长记在各大案现场滚过,纵然天性跳脱纯良,但见过那么多生死悲欢,也硬生生熬出了一双火眼金睛。
顾长思信得过他。
“陛下那个性子你也知道,除了师父,一般不会轻信任何人。”顾长思领他回了书房,苑长记眼尖地看到了架在案上的破金刀,立刻蹦上前去爱不释手地抚摸,“真好看啊,这么多年了,养的越好了。先帝爷真是耗尽了天下好器材,才得了这么一双名刀,可见——”
顾长思从案上随手拎起一本书,卷起来敲他:“说正事。”
苑长记“哎哟”一声:“这不说着呢。”
“去年三月,陛下破例提拔了钦天监监正为鸿胪寺卿。”
顾长思眉心一蹙:“钦天监?和鸿胪寺有什么关系?”
“可说呢,什么时候这么调派过人啊。这还没完。今年年初,陛下又给这位新上任的鸿胪寺卿加官至太保。”苑长记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而且这人今年才二十五岁。”
顾长思倒吸一口凉气,真心实意道:“这么多年过去……皇帝终究还是疯了?”
太师、太傅与太保合称三公,地位群,乃是正一品大臣,大魏开国后,为巩固皇权,逐渐分散了三公的权势,如今已为虚衔,只作皇帝恩宠之用。
太师是他们的师父、皇帝自小的侍读与左右手,吏部尚书岳玄林;太傅是三朝老臣,如今已七十高龄的原户部尚书周忠;太保之位则一直虚悬,传言已经在几位即将致仕还乡、多有功业的老臣身上转了好几圈了。
结果居然让一个二十四岁的毛头小子后来居上?
焉能服众?!
“这般胡闹,都察院没说什么吗?”
“能说什么啊,几道折子上去了也不见有效果,就剩下伏阙一条路了。但话又说回来,这件事说到底也只是官员调派,那小子在钦天监干得兢兢业业,调去鸿胪寺也干得有板有眼,除了破例提拔一件事情值得诟病,其他真没什么可挑剔的。难不成真的要闹这么大?”
“我也可好奇了,陛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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