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缓缓启动,还没有开出十米,坐在后座上望着车窗外的叶梅突然脸色大变,大叫一声“停车”。
海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脚已经踩下了刹车。
车身刚停,叶梅便已经推开车门冲下去了,并带着一脸的慌张跑上人行道,顺着人行道往回跑去,同时嘴里喊着不要、不要之类的,对身后几人的呼喊无动于衷。
因为她是突然跑起来的,再加上被冷空气呛了一下,她咳了几下,喘的厉害,喘的心口难受。可她顾不上这些,边跑边左右张望,最后死死盯住路边店与店之间的一条狭窄的小胡同的入口,跑了过去。
这个小胡同真的很窄,又因为在楼与楼之间那不大的间隙里,所以光线并不好,昏暗得令站在入口处的她眼睛无法立马适应而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只是,看不清并不等于听不见,她听见了,听见肉体撞击墙面的声音,还有一声男人的闷哼声。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她的犹豫仅有几秒的时间,当她鼓起勇气抬脚想走入时,肩膀被人从后抓住,对方的手腕轻轻一带,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后背撞上一堵肉墙。而她刚刚所站的位置,已经被海儿和小妖占据,他们互相打了个手势,小妖带头进去,海儿断后。
这时候叶梅才意识到自己的莽撞,闭了闭眼,轻轻地道,“对不起,让他们回来吧!不要再进去了。”
身后的人不说话,搂紧她的肩膀默不作声地把她带回轿车跟前,拉开车门把她推了进去。他想大力甩车门发泄,但想到车里的儿子,硬生生忍住,轻轻关上。很快,他绕到另一侧车门,拉开坐了进来。
前座的高抱着子默宝宝,“先生。”
东方卓伸出双手,沉默地把儿子接了过来。
高向司机先生点了一下头,打开车门下去,正好看到跑过来的东方辉,于是不知道对东方辉说了什么,东方辉手里拎着包装袋看一眼他们所坐轿车一眼,坐进了停在前边的那辆车里。
叶梅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对周围的一切并没有留意。刚才透过车窗看到的那一眼,此刻回忆起来就像梦一样。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多年前明明应该死了的人,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大街上追逐?为什么?难道是她眼花看错了?可是,那样的两个人,她怎么会看错?那样的两个人,那样的两个人,她怎么可能认错!
直到子默不甘心受到妈妈的冷落而扭着胖胖的身子,小手探过来揪住妈妈的衣服,这才让叶梅这个当妈的回神。
叶梅把子默抱了过来,摸着子默的头轻语,“回家和妈妈一起睡觉好不好?”
很快,高回来了,“夫人,小妖和海儿说什么也没发现,巷子里根本没人。”
叶梅漫不经心地道:“哦,可能是我看错了,眼花了。回吧!”
回到别墅后,叶梅吩咐管家龚姨热杯牛奶送到楼上,然后抱着子默上楼,直接进了自己暂住的客房。她把临出门时给子默用上的尿不湿脱下来,再换上柔软的尿布,抱起来喂奶。
东方卓站在旁边,阴沉着一张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梅:“我说了,我看错了,我眼花了。”
东方卓不死心,“好,就算你看错了,那你到底看错了什么?居然慌里慌张地什么也不顾就乱跑。”
叶梅开始不耐烦,“你烦不烦?谁都有自己的隐私,别问了。”
他一直隐忍着的火气上来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安抚性地轻拍受到父母情绪影响而停止吃奶的子默,放轻声音,“我说别问了。就像你这半个月来的神出鬼没,不想让我知道你在忙什么一样,我的心事,同样不需要你知道。”
他深吸口气,“你在说什么胡话?这半个月我在忙什么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担心。现在事情处理完了,我正准备告诉你一切,你倒好,说出这种伤人的话。”
她蹙着眉,“担心?是啊,我是很担心,已经担心了半个月。现在,我已经担心够了,你的解释,对我已经可有可无。既然你认为隐瞒就是一种保护,那好,我的心事,你也不需要知道,因为我在保护你,这方面你是个中高手,你一定能懂。”
他气极,“你这女人……”
她下了逐客令,“出去吧!你刚才的声音太大,吓到孩子了。”
他忍了又忍,最后说:“今天你的反常,一定要给我一个理由,我坚持。等子默睡了,我们再谈。”
看他沉着脸出去了,她烦燥的厉害,可一对上子默乌溜溜的清澈的眼,心便定了下来。于是摸了摸子默的头,“妈妈的宝贝真乖,是妈妈不好,影响宝贝的好胃口了,来,宝贝乖,咱们吃饭饭,吃饱了妈妈陪你觉觉。”
她安抚了一阵儿,子默终于肯继续吃奶了,她安心地笑了。等子默睡下,她轻手轻脚地把子默放到床中央,并在他的左边摆上一个枕头,自己躺在了他的右边。
闭上眼,那两个人的脸总在脑中浮现,挥之不去。她无奈地叹气,睁眼,苦笑,不得不坐起来。把自己刚刚枕过的枕头摆在子默的右侧,穿上拖鞋下床。
她拿起手机,“海儿,叫上小妖,你们俩上来一趟。”她想到南星,想到南月,想着这一次就让她来保护他们。她回头,看着熟睡的儿子,想着儿子的爸爸,握紧拳头,自言自语道:“我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谁也不能夺走。我们好不容易摆脱的灰暗岁月,谁也别想翻出来伤害我们。”这个决心,让她心底的烦躁不在,感觉从脚底涌上陌生而温热的气流,涌遍全身,全身的血液似乎就要沸腾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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