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等人的神色都有些讪讪,谢歆玥没时间去想他们的尴尬,开口问道:“若是郭小姐再这样不肯用药,我也是无能为力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请诸位能够详细的跟我解释一下。”
“我也想知道原因,可是莹儿死都不肯开口,我们也没办法啊!这孩子,怎么就这样让人操心呢!”
郡守夫人直抹泪,一时间都有些愁眉不展。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谢歆玥干脆叫来了贴身伺候郭玉莹的大丫鬟兰儿,让她事无巨细地将郭玉莹最近的异常表现说出来。
“夫人未出阁之前虽然也偶有头痛,但并不严重。新婚之后和姑爷两相恩爱,要说起来,夫人是最近半年病情才开始剧烈反复的。奴婢看着,还是因为夫人和姑爷成亲快要三年了,却始终没有怀孕,夫人为此时常心情低落。”
“老夫人虽然嘴上没说,却时常带着表小姐出现,明里暗里的表现出自己想要抱孙子的愿望。其实奴婢都能看得出来,老夫人是碍于咱们郡王府的势力不敢明着来,所以故意给表小姐和姑爷制造机会呢!那个狐狸精,一天到晚妖妖娆娆的,真真是可恨!”
兰儿愤愤地开口,她是郭玉莹的陪嫁,很替自己的主子鸣不平。
谢歆玥却皱了皱眉,若是因为迟迟不能怀孕就想和离,也用不着生无可恋的放弃自己的性命啊。更何况她也把了脉,郭玉莹的确是有些宫寒的症状,却也并不是不孕那么严重,好好调养一两年就行了。
“你再想想,你们家小姐最异常是在什么时候?她何时开始心灰意冷,不肯接受治疗的?”谢歆玥不肯死心,拉着兰儿寻根究底。
“最异常的时候,让我想想……对了,那个,每次同房之后,小姐和姑爷很快就结束了,然后小姐的心情就会很不好,神色也苍白的厉害,不过因为奴婢经常伺候夫人,所以才发现了。”
兰儿的脸上露出了羞怯的神色,老实说,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少女,却也大概听那些已婚的婆子说过一些荤段子,知道结束的太快,那是姑爷没能力。虽然她总觉得,姑爷看起来其实挺壮实的。
谢歆玥头上顿时滑下三道黑线,虽然是个局外人,她也看得出来尹正浩对这个夫人用情极深,而且这个世界女人是经过了三从四德洗脑的,哪怕夫君是个残废都得认命一辈子跟着。哪有因为夫君那个方面不行,就想去死的啊?
等等,谢歆玥猛的灵光一闪,仿佛抓到了什么。她起身,走到了屋子里面,对着一脸焦急之色的尹正浩开口道。
“我还有些事情需要确认一下,麻烦尹公子单独过来,我有事情要问你。”说着,便径直走到了墙角隐蔽的地方。
“我吗?好——”尹正浩急切地点了点头,立刻疾步跟了上去。
“尹公子,接下来的我的问题,也许会很私人,还请你不要介意,此事事关尊夫人的身体,不能疏忽了。”
“我知道,神医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尹正浩一脸的凝重。
“尊夫人以前经常会头痛,但是在和你成亲之后,这头痛的次数才增多的对吧?而且,你们每次房事之后,尊夫人便会头痛难忍,恶心呕吐,滴水难进——”
谢歆玥还没说完,尹正浩这个大男人的脸便已经红透了,结结巴巴地开口道:“你,你怎么知道?”
见状,谢歆玥差不多已经确定自己的诊治了。她微微一笑,开始解释了起来。
“发病的时候你们没当回事,自以为是普通的头痛,吃了药便忽略过去了。只不过,对于尊夫人来说,她的心里恐怕并不是这样想的。因为她这病,在房事之前,性、欲的感觉会特别强烈,然而一旦开始同房,便会头痛难忍,恶心呕吐。偏偏你们婚后三年,却始终没有孩子,尊夫人自然会多想,以为自己得了难以启齿的怪病。”
这个时代的女子,稍微有一点出格的举动便是放荡,尤其是郭玉莹这种从小便被教导的大家闺秀。可想而知,在她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欲、望之时,恐怕是羞愤欲死的吧。偏偏每次同房就会立刻头痛,让她根本无法满足自己的丈夫,更没办法去孕育属于他们的孩子。
女人一旦来了月事都是晦气,哪怕再多的妇科疾病,她们都不敢对男性大夫说出口的。郭玉莹无法坦诚自己的病情,头痛让她生不如死,再加上久久没有怀孕,婆婆虽然碍于郡王府的势力嘴上没说,心里却是不满的。甚至还在暗中打算,为尹正浩纳妾。
双重压力之下,郭玉莹再也无法忍受,干脆自暴自弃,宁愿和离也要让自己的夫君找一个正常的女人。
“原来是这样——”尹正浩一脸的震惊和羞愧,身为枕边人,他竟然一直没发现妻子的异常,实在是不该!
“那么神医大人,我夫人的病能治好吗?求求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请你一定要治好她!我一点儿也不在意那些的,哪怕一辈子没有孩子又如何呢,只要莹儿好好的,要我做什么都行!”
“思房事者,肾气所主也!尊夫人是肾气之虚而上冲,需以温肾降逆。本来只要吃了我开的方子,三个月后便能痊愈。之前我的诊脉没有错,只是万万没想到,尊夫人对自己的病根本不抱希望。所以,在这之前,最需要稳定的是尊夫人的心境。
她思虑太多,存了死志,这对治疗是很不利的。那些私话我不好当面说给尊夫人听,所以,还是由你亲自告诉她比较好。等你们夫妻俩尽释前嫌,她才好配合治疗。”
谢歆玥耐心地解释了一番,若是她以女装出现,自然是能够亲口对郭玉莹解释的。只是现在,她还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此一来也是两全其美。
“好好好,神医大人您说得对!我知道了,我一定会让夫人配合的!神医大人,您的恩情,我没齿难忘,还请受我一拜!”
尹正浩激动地开口,当下便对着谢歆玥行了大礼。谢歆玥赶紧避开,笑道:“尊夫人的病都还治好呢,尹公子感谢的未免也太早了。”
“不不不,我相信神医大人的医术,您只是把脉就知道了这么多,比起那些庸医实在是高明太多了!”
谢歆玥对于尹正浩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至少,他没有跟郡守大人一样不问是非就一股脑儿的责骂她,还出言为自己求情。经过这一次,谢歆玥猛的明白,她虽然只要诊脉就能得知病情开出对应的方子,可是却忘了还有情志。
望闻问切,这四字谏言并不是无用的,她有神奇的药王传承那又如何,不清楚病人心中所想,病因在何,少不得会有误诊的情况,造成今日这样的凶险。
这也算是给了谢歆玥一个教训,让她以后看诊更加的小心谨慎了。
之后等郭玉莹醒过来,开解的事情就交给尹正浩了。郭玉莹的闺房紧闭,除了姑爷尹正浩之外再无旁人,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夫妻两人或高或低的交谈声,一刻钟后,房门终于被打开,尹正浩带着满脸笑意走了出来。
“岳父,岳母,你们放心吧,莹儿她不会再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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