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外响起了张老头的声音。
“婆子,要休息了。”
声音沧桑带着几分咳嗽的哑意,语调间有种淡淡的平淡,是那种关怀的劝诫。
先前在楼下时,这位张老头全程没有开口,虽是沉默寡言,但是脚下却从来没有停过,不停地忙碌间才将客栈收拾得很干净。
张婆顿时住了嘴,瞧了瞧蜡烛几近熄灭,才晓得自己浪费了人家不少时间,面上便有些歉意,“六娘,可真是聊昏了头,你赶紧休息,明天婆子我再来看你。”
说着就站起来转身离开。
潘金莲刚想说着自己明天就要离开,但见到张婆如此兴奋,便停住了,直直地送着目送对方离开。
待门关上后,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头,哎算了,明天再住一晚也不迟。
张婆同张老头走回房间,连着脚步都加快了几分,两人更是在深夜说了不少话。
争执间,张老头没有拗过对方,只得应下了干亲的念头。
第二日,张婆便早早起来拉着张老头做了些吃食,只等着六娘下来。
客栈被褥平日里常常拿出来晾晒,温软缓和的感觉可是让潘金莲睡了个好觉。
一早起来,这骨头都软了,连着面色都有了几分红润。
潘金莲换好衣服,走下楼便见张家二老摆了一桌饭菜。
张婆眼睛一亮,笑眯眯地拉过潘金莲,“六娘,这些都是自家的吃食,快尝尝。”
潘金莲拗不过对方的好意,只得拿起筷子,吃了些许。
待吃完之后,潘金莲便觉得腰身都粗了一圈,小小地打了个饱嗝。
张婆面上笑眯眯的,见对方吃好了才开口问道:“六娘可想好了,之后要去哪里?”
潘金莲顿了几秒,还是诚实地摇摇头,“家中已无亲人,目前并无打算。”
张婆心中一喜,面上有些忐忑道:“那六娘你可愿意认门干亲?”
干亲?潘金莲微愣。
在这个时代,干亲是一种很亲密的关系,通常只有两家交往甚好或是为攀高结贵才会认干亲。
但一旦认了,凡事都须按乡间交往的一般程序进行,在某些时候,这比血缘关系更加亲密。
这片刻的犹豫让张婆更加忐忑,以为对方不愿意,连忙开口解释道:“六娘,先前婆子我见到你便满心欢喜,心中更是觉得你我二人有此缘分,若是觉得荒唐……”
谁知潘金莲打断了张婆的话,点点头说道:“奴家愿意。”
张婆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顿时高兴极了,她上前拉着潘金莲的手,笑道:“那今后我可就多个女儿哩!”
潘金莲面上笑得温柔,本是妖艳的模样在眸子的内敛和沉稳下,显得格外大气,只觉得此人胸有成竹,灼灼其华。
她先前没有想到张婆竟然要收她为干女儿,可转念一想,这条路子很是不错。
昨日进客栈时,她便瞧得此方的地理位置优越,不仅仅是三面环山,风景秀美,更重要的是屋子深藏在竹林之中,即使出现劫匪,也能利用地形很快地逃脱,更不必说些野兽了。
而且张婆的性格很对她的胃口,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也不会很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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