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兮。高二,再过不到两年就要高考了。南明中学里都是高才生,削尖了脑袋要往名牌大学里钻,因此无须扬鞭自奋蹄,每天拼命地读书。莫言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消息传来,让大家更重视语文课了。欧阳小枝刚说完课文里的《林黛玉进贾府》,下午就在文学社谈起《红楼梦》的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饮仙醪曲演红楼梦”。“都道是金玉良姻,俺只念木石前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叹人间,美中不足今方信,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几片枯叶飘到教室窗外,小枝吟出《金陵十二钗曲》中咏薛宝钗的《终身误》。“司望同学。”她突然点了名,少年仓皇地站起来说:“我没开小差啊。”“我是想问你,听说你早就读完了《红楼梦》,那你最喜欢金陵十二钗中的哪一位?”“刚才那首《终身误》,虽是叹的薛宝钗,却也事关‘世外仙姝寂寞林’的林黛玉,世人常怜黛玉,赞宝钗,而我最爱的却是淫丧天香楼的秦可卿,第五回中贾宝玉的春梦,不就是在秦可卿的床上所作?”小枝干咳两声,毕竟在座的都是未成年人,他却毫不顾忌地说下去:“其实,宝玉梦中的‘神仙姐姐’,恐怕就是秦可卿的化身,宝玉的启蒙便是来自比他大很多的少妇吧。”“哦,文学社的活动就到此为止,大家早点散了吧。”星期五,学生们都盼望着回家,转眼就只剩下小枝与司望两个人。“小枝,为何不让我说完?”“他们都是些孩子,没必要说那么多吧。”“是啊,唯独我们都已是成年人了。”“说什么呢?”她轻推了司望一把,“有时候,真觉得你不像十七岁。”“我四十二岁了,比你大七岁。”这句实话让她脸色一变:“住嘴!”司望走出教室,从寝室拿了书包,来到学校大门口,欧阳小枝追过来说:“对不起。”“没事。”肩并肩在南明路上走着,她忽然说:“司望,上个礼拜,我看到你手机上的桌面是张学友的1995年演唱会?”“嗯,那年我去看过。”她的表情有些怪异,扭捏半天才说:“今晚,市区有场张学友的演唱会,你想去吗?”“啊,你有票子了吗?”“没有,但可以去现场问黄牛买嘛。”“我都不知道啊……可是——”小枝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你没空?还是跟别人约好了?”“不,我有空!”司望迅速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说今晚要在学校里补课,十点多钟才能回家。“你经常这样欺骗妈妈吧?”“哪的话?我妈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也最最漂亮!”两人说笑着到了地铁站。周末的黄昏,往市区方向越发拥挤,没有等到座位,只得拉着扶手。好在司望已长得健壮高大,而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很多,没人看得出两人是师生关系,更像一对姐弟恋的小情侣。“1995年,我发现你在课堂上抄写一首词——一片痴心,二地相望,下笔三四字,泪已五六行,但求七夕鹊桥会,八方神明负鸳鸯,九泉底下十徘徊,奈河桥上恨正长,肠百折,愁千缕,万般无奈把心伤。”
司望竟然背出了琼瑶阿姨在电视剧里写的词。那几年流行一套琼瑶剧《梅花三弄》,其中有部《鬼丈夫》,是个疑似灵异的故事——女主人公以为深爱的男子已死,没想到若干年后,他的鬼魂竟通过诗词唱和与自己沟通,让她确信世上真的有鬼。“奈河桥上恨正长——我只记得这一句。”小枝也没什么顾忌了,周围的乘客都能听到,忽而被噪音淹没。地铁到了体育场站,恰是演唱会开场前,他们先去便利店买些吃的,无非关东煮、茶叶蛋以及切片面包。场子门口早已人头攒动,小枝从黄牛手里买了两张票,居然是内场不错的位置。被人群推着往前走去,顺路买了荧光棒,她大声地在司望耳边说:“我有十年没看过演唱会了!”“我是十七年!”几乎要贴着耳朵她才能听到。走进汹涌喧嚣的内场,看着灯火辉煌的舞台,司望才像个高中生尖叫起来——同时尖叫的还有三十五岁的小枝,她讶异于自己第一次笑得那么花痴。歌神身着炫目的演出服出场,先唱一首《李香兰》,接着是《我真的受伤了》。欧阳小枝也舞起荧光棒,前后左右疯狂的观众间,竟有大半都是三十来岁,嫩成司望这样的尚不多见,而他看似更像akb48的粉丝。少年扯开小公鸡的嗓子,随台上的张学友齐声歌唱,小枝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感到有只手绕到自己背后,再用些力就要摸到骨头了,她没有抗拒,反而将势靠在他身上。小枝头发间的香味,想必已充盈他的鼻息,几缕发丝沾在脸上,宛如丝巾缠绕脖子。舞台上的歌声还在继续,《心如刀割》《一路上有你》《我等到花儿也谢了》……将近两个小时,她的脸颊温热得像个暖水袋,紧贴着司望的下巴与耳根。演唱会临近结束,张学友唱起一首申明死后才有的歌——《她来听我的演唱会》。“她来听我的演唱会,在十七岁的初恋,第一次约会。男孩为了她彻夜排队,半年的积蓄买了门票一对。我唱得她心醉,我唱得她心碎……”一阵秋风吹乱小枝的头发,她揽住司望的脖子,将头埋入他坚硬的胸膛。她是不想让人看到自己流泪?还是不敢再听台上催泪的歌?她将少年抱得如此之紧,以至于他透不过气来,只能在她的发丝丛中呼吸。最后,歌声用一曲《吻别》给演唱会画上了句号。她放开了司望,擦干眼泪看着他的脸,耳边全是四周大合唱的“我和你吻别在狂乱的夜”。少年的嘴唇靠近她,却停留在不到两厘米外,僵硬得如同两尊雕塑。一曲终了,他始终没有触到她的唇。她这才说出整场演唱会的第一句话:“你,不是申明。”半小时后,体育场内的人群散尽,只剩下小枝与司望两个人,坐在空空荡荡的座位中间,脚下是满地狼藉的荧光棒、饮料瓶与零食袋。看着舞台上拆卸灯光设备的工人们,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嗨!”“要说什么?”“我——不知道啊。”他把外套脱下来,盖到小枝穿着裙子的膝盖上:“你冷吗?”“一点点。”她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你知道吗?再过五年,我就四十岁了。”“那时候,我也四十七岁了。”她苦笑着摇头,重新睁开眼,看着秋天的夜空。深夜,十点。晚风肆虐呼啸,一片枯叶落在她脸上。欧阳小枝将叶子咬到嘴里,竟生生地嚼碎了:“当你急着低头赶路时,别忘了抬头仰望星空。”他半晌都没反应过来,而她站起来说:“回家吧,司望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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