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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大夫怔了怔,下意识朝窗外瞥了瞥,不远处的大树后隐隐露出一角紫色的裙衫。他手中一紧,朝陆行云望去,眸底掠过一丝烟云:“陆大人方才已半只脚踏进鬼门关,再晚一刻只怕就...所以我和师妹合计之后,决定兵行险着,用了个以毒攻毒的法子。”
“因那法子太过凶险,才会呈现假死之状,如今他已经无碍了,你们大可放心。”
姜知柳点点头,眸中露出崇敬与赞叹:“杨大夫,你和冷大夫真是妙手仁心,医术高超,若你二人相辅相成,只怕医术再也没有人能超过你二人了。”
“夫人谬赞了。”
杨大夫扬唇,露出谦和的笑容,眼底却泛起深深的感慨,尔后转眸,又朝不远处望去,但见树影下,那抹紫色裙衫一晃,便隐去不见。
之后,杨大夫又给陆行云扎了针,开了几幅药方便离开了,留这一家三口共享天伦。
翌日,韩羡之得知陆行云大好的消息,立即赶了过来,他到屋里的时候,姜知柳正喂陆行云喝药,二人举止亲昵,倒比新婚燕尔更加甜蜜。
望着这一幕,韩羡之眸中一痛,眼角微微泛红,他深吸了口气,压住心底的潮涌,走到近前,朝二人绽出温润的笑意:“我就知道,侯爷一定会好起来的。”
陆行云看着眼前的男子,目中露出一丝歉疚:“羡之,在柳儿面前,你就不必伪装了。”
“羡之!”姜知柳一惊,疑惑地望着韩羡之。
陆行云叹道:“对,他就是韩羡之,真正的陆衡已经死了,如今我已经瞎了,再也无法在朝中为官。可你一个女子,孤身在商海打拼,需得有人相互,所以我让他易容成陆衡的样子,入仕为官,只为将来有一天,能再你需要的时候为你尽绵薄之力。”
听了他的话,姜知柳眸光一颤,胸口处涌入一股暖流,潮湿却温暖。陆衡从七品小官一跃成为刑部侍郎,这并非一朝一夕能促成的。所以他早在知道自己要瞎的那一刻,就已经在为她图谋了吧?
念及此处,她眼眶一热,眼底泛起阵阵暗涌,她握住他的手,喉咙发哑:“行云,难为你了...”
陆行云摇摇头,轻柔地搂住她,眼底蕴满了温柔:“我不过顺势而为罢了,哪里难为了?而且我这么做,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陆家,毕竟...”
“我明白。”姜知柳慨然一叹,将头倚在他肩上,却听陆行云继续道:“除此之外,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
“嗯?”
陆行云“望”向韩羡之,浅然一笑:“羡之,让她见见你的真容吧?”
不料,韩羡之却摇摇头,清澈的眼眸完成好看的弧度,眼底却蕴起一丝莫名:“不必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如今我只是陆衡了。”
陆行云一凝,眼底浮浮沉沉,半晌,深深地叹了叹:“也好,这也许是最好的结果吧。”
“嗯。”韩羡之笑了笑,朝姜知柳看去,眼底隐隐涌动着莫名的情愫,他深吸了口气,转眸,望向天际夜幕初临的苍穹,繁星点点间,一颗流星蓦然划过,拉出一条明亮的弧线。
是啊,这也许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他也该往前看了。
他扬唇,眼角泛起慨然的笑意,尔后阔首往外行去,身姿挺拔如松,带着股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走到街上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的河边,有位身着粗布衣裳的女子在浣衣,她擦尽颊上的水渍后,端起木盆往路上走,却将一只洗过的鞋遗落了。
韩羡之凝了凝,下意识捡起来,追上去:“姑娘,你的东西掉了。”
明亮的月色下,那女子蓦然回首,露出一张清水芙蓉似的面容,虽未施粉黛,却眉目秀美,口若含丹。
“李姑娘!”韩羡之一惊。
李静姝却泰然自若地笑了笑,皎洁清透,好似天上的银月:“多谢。”
韩羡之恍了恍,瞳孔里倒映的身影随之一颤。
与此同时,姜宅西苑。
杨大夫立在廊下,拉着头戴帷帽,手提包袱的女子,眸中泛着揪痛:“你当真要不告而别吗?”
“是。”冷月娘冷冷道。
“可你为了救他,以身试毒,还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你真的不打算让他知道吗?”
杨大夫攥着她的胳膊,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陆行云这次本是没救了,可冷月娘翻找医术,却找到个极显的法子,用苗疆的一种瘴毒隐入一人体内,那人再服下特制的药丸,如此毒性、药性相结合,再放那人的血给天花病人服用,或可寻得三成生机。
只为了这三成希望,冷月娘竟不顾他的阻拦,服下了那瘴毒,剧痛难挡,整整疼了一整夜。当陆行云博得生机的时候,她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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