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艳丽的少帝垂眸不着痕迹地掠过一眼,然后俯身在时南絮耳畔轻声说话,还是那样沙哑细柔的少年嗓音,“夫子原来竟是女子吗?居然和那些宫人教授的春景画中一样动人。”
“桃花尽日随流水,洞在清溪何处边的美景也不过如此。”
不知是不是时南絮听岔了,总觉得陆君辞这话里似是带了点不甚明晰的笑意,她白皙如玉的额前带了点晶莹的汗珠,猝不及防听到这句,抬手捂住了陆君辞的唇。
防止他再说出些不成器的话来。
这诗句还是她教给陆君辞的,而且这诗是这么用的吗?!
以这病娇少帝工于心计的性子,只怕是早就把她的过往经历给查了个底朝天。
时南絮双手捂着陆君辞的唇,说话间不住地逸出啜泣声,“别说这种........”
掌心忽而传来点濡湿的羽毛扫过的触感,看似天真无害的少帝以舌尖扫过了时南絮的掌心。
让时南絮都觉得有些头皮发麻,再加上那暖玉发热的温度占满的感受让她条件发射地就想要缩回手,却被陆君辞伸手握住了手腕。
眼前所覆的绸带都已经被泪水濡湿了,屋内的烛火熄了,时南絮觉得自己有些撑着了,身着白衣的少帝因为时常要习武,所以身形并不似明面上看来清瘦,甚至还有少年人独特的气息。
陆君辞抬眸望着时南絮,是一种潮湿柔和的眼神,然后他轻咬了一下时南絮的指尖,笑着同她说:“夫子觉得照云学得好吗?”
时南絮借着朦胧的雪光,隐约能够看到跟妖精一般的少年眉眼,明明这么可怜地望着她,可说出来的话却真是........
陆重雪当真是该好好罚他才是。
意识被牵扯得有些模糊的时南絮脑中只剩下这么个念头。
腰间靠着的锦枕已是浸透了融化开坠下的雪水,时南絮眼睫湿透了要去推开陆君辞,却忽闻一声微弱的啜泣声。
时南絮推他的动作就这么停住了。
昏暗中传来少帝陆君辞带着哭腔的柔软嗓音,“夫子不要丢下照云一人.........”
而且这哭得可怜兮兮的少年还凑过来轻吻时南絮湿红的眼尾,“夫子莫要生气,照云会比摄政王听话的。”
时南絮最是吃软不吃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陆君辞此言。
结果就是心软的得吃亏。
翌日天才蒙蒙亮,餍足的少帝陆君辞乖巧异常地坐着时南絮安排的轿辇,悄无声息地入了宫。
气自己没脾气心软的时南絮气得一连吃了两盒西街铺子做的水晶桂花糕,才静下心来,软着腿上了前去翰林院的马车。
京城里的雪下得静谧无声,京城远处只闻马蹄声阵阵,地上积起来的雪被马蹄踏得翻飞起来。
连夜行军,此时缓慢行军算是休整。
身穿银灰盔甲的少年将军坐于马上,看着手中的一个竹编小球出神。
那是一日暮秋午后,赵羽书用足尖颠着蹴鞠玩,而一袭青衣淡然的时南絮则坐在一旁用枯了的草梗编出来的。
她编完了便放在一旁,未曾注意到赵羽书偷偷摸摸将其收起来的动作。
就连这唯一一点东西,还是自己从她那窃来的。
手指慢慢收拢将其收入怀中藏好,赵羽书抬眼看向眼前白茫茫漫无边际的一片,忽而带着讽意轻笑了一声。
来年凯旋之时,他定要好好教教她什么才是骑术。
少年人的眉眼已初露锐利之感,似是将要开刃的冷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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