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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办法,只能拼了命地往前跑,跑到车队末尾,他看到前方一辆车旁边,姜默正熄了烟,打开车门。
“啊……”他大张着嘴,却仍旧只能发出这些毫无意义的嘶鸣声。
姜默你等等我,你等等我。
救救小糖吧。
你要是不想要她,可以把她交给我爸爸的,但是现在求你救救她。
他想喊喊不出来,想继续朝前跑,却被一身黑衣的保|镖拦了下来。
“你干什么!哪来的!”保|镖死死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往前。
“啊……啊……”他涣散的眼睛里不断淌出眼泪,划过他被寒风吹得干燥脆弱的脸颊。怀里原本温热的小小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冷,他崩溃而绝望地哭喘着,说不出话,力气也不敌高大强壮的保|镖,只能指了指怀里的襁褓,然后跪在地上,不断地给他磕头。
姜默察觉到身后的异动,回过头问身旁的人:“后面怎么回事?”
“好像是有个哑巴疯|子在闹|事。”
“哑巴疯|子?”姜默的手扶在车门上,蹙眉看着那乱做一团的一处,抬腿迈开两步。
车内忽然传来二黑兴|奋的声音:“默哥默哥,医生说小姜总醒了!”
姜默脚下一个踉跄,立刻转回身坐进车里关上了门,颤声道:“开车,快点。”
—
确认姜诚没有大碍之后,姜默想起了雪地里那个哑巴疯子,就问手下人他的情况,结果几个人互相推诿,都说应该是别人管他。
姜默总觉得心里不安,就没有在医院里留下来,原路返回那片荒芜的雪地。
他们遇到哑巴疯子的水泥公路上积雪不厚,还能看到干涸的血迹,一路延伸到一棵雪松后面。
他好像靠在那里,在雪松背对他们的那一面靠着。
“你好?”姜默哑着嗓子试探地喊了他一声,那个人就像垂死之人回光返照一般,拼命地从地上撑起来。
姜默听到手下扣动扳机的声音,虽然知道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但就在那个人抱着怀里厚厚的襁褓刚刚撑起半条腿想要朝他冲过来的时候,他还是厉声喝道:“别开枪!”
子弹破膛而出,从那人的右肩上蹭了过去。
只是擦蹭,却也鲜血飞溅,他还没能完全站起来,便又跪倒在地。
他疼得剧烈战栗着,却没有喊疼,只是拼命抱着怀里的襁褓,喉咙里不停发出无意义的呜咽声。
“他根本没有进攻能力,你们在干什么!”姜默哑声怒斥着,上前几步扶住那个人。
被他碰到的时候,他惊惧地缩了缩身子,却没有躲开。
他低着头在发抖,人已经快冻僵了,发梢都结了冰,眉毛和睫毛上都覆着一层雪花,嘴唇干涸地裂出一道道血痕,瘦得皮包骨头的脸上一片又片暗红色的冻伤。
他颤栗着抬起眼来看他,那双浑浊涣散的眼睛里瞬间就布满眼泪,喉咙里发出混乱痛苦的呜咽和低吟,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姜默看清他的脸之后,顿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像在噩梦里一般,挣扎半天都叫不出他的名字。
他狠狠地喘了几口气,几乎要将胸腔撕扯看来,然后将他抱住,尽量平稳着声线吩咐手下:“棉被,热水,暖水袋,医药箱……”
“默哥......?”
“滚去拿啊!!!”姜默脱下自己的外套裹住那个人,将他抱起来,一边冲向车里一边目呲欲裂地吼道。
怀里的人像一张绷紧的脆弱的琴弦,他一吼就吓得他近乎抽搐一样地颤抖,姜默仿佛听到了他骨头抖碎开来的声音,可是相比起来,他的呼吸却微弱得快要感受不到了。
他肩膀上的伤口血流如注,整只胳膊渐渐续不上力气,仍旧拼尽全力地护着怀里的小襁褓。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冲你吼......”姜默将车里的暖气打到最高,抱着他不知所措地轻吻着他混着冰渣的头发。
他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觉得灵魂都不在自己的身体里,他穿得很厚,可是他整个人都僵冷僵冷,说起话来语无伦次:“你怎么在这里……怎么在这里啊?怎么弄成这样......”
唐修喉咙里发出低弱嘶哑的“啊、啊”的声,什么也回应不了,只能拼命地把怀里的那个襁褓交给他。
姜默这才看到他的手。
以前那是一双拿手术刀的手,漂亮又干净,每个骨节仿佛都是精雕细刻一般。不知何时已经面目全非,十个手指头都像是被咬破了,指尖血肉模糊,手指也冻得紫肿。
襁褓里是个刚生下来的小孩子,很瘦弱,身上还有干涸的血迹和胎脂,但她蜷缩在温暖柔软的襁褓里,均匀地呼吸着,睡得十分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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