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君微微喘着气,不明所以。
——公子……这么着急作甚么?又没人追着咱们……
“你还没看出来么?”他双眉深锁,回头又望了望,脸色肃然,“那两个人,身材这般高大,发丝又隐隐带黄,恐怕是金人。”
金人?
闻得他嘴里说出这二字,听君顿然觉得腿脚发软,脑中震惊不已,她退后一步正靠着身后的墙,手上握紧成拳。
如今北方战火未停,官家才定都临安,朝政尚且不稳固,若是金兵顺势南下,这江南水乡遍地恐怕都会为金人所有。
静默了少顷,秋亦略有不耐地开口问她:
“你怎么又和金人扯上了关系?”
听君又是摇头又是摆手。
——不是,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两个人。
“当真不认识?”见得她拼命点头,秋亦才喃喃奇怪道,“那他们……为何会上来找麻烦。”
这个问题,她心头也是十分疑惑……
而且思及方才两人,倘若真如秋亦所说是金人,他们那口音和装束,若非仔细观察,倒也和汉人无异,想来在这南方也住了一段时日,更有人替他们易容乔装,学习汉人说话礼仪。
细思恐极。后面的她已不敢再想下去,只不住抚着胸口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此时耳边又听得秋亦淡淡一叹。
“罢了,是金人又如何,不是金人又如何,光天化日之下,量他也不会怎样。”他说完,转了步子,面向对面,表情又恢复如初。
“走了,去给你瞧瞧病。”
独眼大夫的医馆颇为狭小,其中连个掌柜也没有,只一个小药童忙里忙外。
外头吹得他这般神乎其神的,可看如今病的也就听君一人。
坐在长凳上,老大夫捏着胡须两指轻摁在她脉门,他双眼微微眯着,其中一个眼睛上横着一道长长的刀疤,已然是瞎了。
而秋亦则倚着门而站,静静望着外面略有些潮湿的青石板路,路上生着翠绿的苔藓,碧油油的一簇。
听了半刻,老头子才收回手来,对她道:“张嘴我瞧瞧。”
听君依言张口。
“哦……啧啧……”
也不知他瞧见了什么,眉毛拧成个疙瘩,神色古怪。
“你这嗓子,也哑了好些年了罢?”
听君点点头,摊开手掌来,给他比了个“七”。
“噢,七年啦……”
独眼老头儿从椅子上站起身,不急不慢地走到柜台上,一边儿思索一边儿拿笔。
因见他取了纸,沾了墨,想来是要开方子,秋亦也侧过头来,淡淡问道:
“治得好么?”
“哎呀,这个可不好说。”
这独眼大夫倒也诚实,低头写着方子,嘴里却道:“她这病,要是刚染上时来找我恐怕还治得好。现下都隔了七八年了,淤积太久,不好说啊。”
秋亦不由冷哼道:“治不好,你还写什么方子?”
“小子,话不能这么讲。”他笑眯眯地仰起头,“姑娘这嗓子是多年前受惊吓所致,我虽一时半刻治不好,可这方子倒能助她康复。至于什么时候好,这得看她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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