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犹如一道惊雷,在薛姨妈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万万没有想到,如此一个看似微不足道的闹剧,竟能让女儿想出这般多精妙绝伦的应对之策。
细细思量起来,其中的道理确实如女儿所言那般深刻。想那荣国府,表面上风光无限,但实际上却全赖着自家的接济才能勉力支撑下去。若是自己就此离开,他们又哪里还有足够的银钱去维持日常庞大的开销呢?只怕用不了个月,这荣国府便不得不放低姿态前来恳求自家相助了。
这些年来,姐姐王夫人始终紧紧攥着贾宝玉与自家女儿的婚事不放,以此作为手中的筹码。而今,有了女儿所出的这个绝妙主意,也该轮到王夫人这位姐姐,向自己低头服软、低声下气地央求一次了!
彻底被说服的薛姨妈满心欢喜,当即站起身来,开始有条不紊地向下人们号施令。她神态自若地吩咐道:“你们都听好了,从今日起,向外散布消息,就说我们这皇商薛家准备为我家小姐挑选夫婿啦。条件不限,不必在意家世门第,只需为人正直善良且积极进取便可。并且,我家小姐愿意为如意郎君陪嫁整整百万两银子的丰厚嫁妆!”
没过多久,外出归来的薛蟠听闻此事后,亦是兴奋得手舞足蹈,口中连连叫好不停。他对妹妹和母亲的决定大为赞赏,觉得此举定能让薛家扬眉吐气,从此不再受他人小觑。
早就应该这样啦,我的妹妹生得这般花容月貌,而且为人既端庄又贤惠,只要她心甘情愿,必定能够成就一段美满的姻缘呐!想当初那八王爷还妄图将我妹妹纳入府中呢,但后来这事不知怎地就没了下文,这里面定然少不了贾家在背后搞鬼啊!一家三口就这样热络亲昵地交谈着,满心欢喜地憧憬起美好的未来来。
然而此刻,在老太君所住的屋子里,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番光景。只听得一名婆子恭恭敬敬地回话道:“回禀老太太、太太们,宝哥儿房里的所有丫鬟都已仔细查验过了。”接着她继续说道:“除了大丫鬟秋纹,二等丫鬟春燕,以及下面那些三等丫鬟和负责洒扫的丫鬟之外,她们个个皆是完璧之身。”说到此处,那婆子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吐出后面的话:“可剩下的像碧痕、茜雪、媚人、檀云、倚霞……这些个丫鬟呀,都已经不再是处子之身喽……”随着这婆子每报出一个人名,史老太君和王夫人的脸色便愈阴沉下来,仿佛能滴出水一般。而唯有李纨一人静静地站在一旁,用手中的帕子紧紧捂住嘴巴。即便她平日里再不懂得察言观色,此时此刻心里也跟明镜似的,清楚眼下绝不是可以嘲笑他人的时候。若是不小心把这二位给彻底惹怒了,回头说不定会将一腔怒火全都泄到自己身上呢!
“来人啊,将这些不知好歹的东西统统押出去,去找她们的老子娘来,赶紧寻个人都给我嫁了!”只听得一声怒喝传来,震得整个屋子似乎都微微颤动起来。
“咱们家可不是那种专横跋扈、仗势欺人的人家,但若是遇到那些个讲究酸腐礼仪且严苛无比的主儿,恐怕她们连小命都保不住喽!”说话之人语气严厉,却又带着几分无奈。
“鸳鸯!这件事情就交由你来办理吧!务必处理妥当。”随着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站在一旁的鸳鸯身上。
鸳鸯闻听此言,急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应道:“是,老祖宗放心,奴婢一定办好此事。”然而,鸳鸯心里却暗自犯起了嘀咕。原来,她与那几个被落的大丫鬟平素里多少有些交情,尤其是晴雯,更是关系匪浅。而且,她在老太太跟前向来颇为得宠,自然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替她们说上几句好话。
于是,鸳鸯略作思索后,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老太太,依奴婢之见,其他几人走也就罢了,只是那几个大丫鬟要不要暂且先缓一缓呢?毕竟她自小就跟随在宝玉身边伺候,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再者说了,宝玉的日常吃穿住行等一应事务都是由她操持打理的,最为熟悉不过。倘若此时贸然将她打出去,万一宝玉心中不舍,哭闹起来,那可如何是好呢?”
鸳鸯本是一片好意,希望能为几人争取一线生机。怎奈她一时疏忽,未曾想到这番话恰恰触碰到了王夫人的逆鳞。要知道,王夫人一直对宝玉身边的这些丫鬟心存芥蒂,担心她们会带坏自己的宝贝儿子。如今听到鸳鸯竟然为袭人求情,心中顿时怒火中烧。
“你给我闭嘴!主子们的决定,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区区下人来指手画脚、自作主张了?”王夫人怒目圆睁,满脸怒气地呵斥道。
只见她柳眉倒竖,手指着那人,气得胸脯上下起伏不定:“你倒是好心啊!竟然想把那个狐媚子留下来,难道你不知道她是什么货色吗?就等着她再来勾引咱们家宝玉不成?”
说到此处,王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哼!既然已经失身于人,她日后又怎么可能会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呢?这种不知廉耻之人留在府里,简直就是个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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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呀,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倘若再敢如此肆意妄为、胡乱出些馊主意,可休怪我无情,到时候就连你一块儿撵出去,省得在这里碍眼!”王夫人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眼中满是警告之意。
此时,鸳鸯正瞪大双眼,惊恐地望着眼前飙的王夫人。毕竟作为一名母亲,对于任何有可能危及到自家孩子的事情,王夫人自然都是无法容忍的。
留下那个丫头究竟意欲何为?难不成真要让宝玉年纪轻轻便通晓男女之事吗?那以后岂不是要被这女子迷得晕头转向,甚至无法无天了?
况且,这鸳鸯之所以会这般维护那丫头,也不过是兔死狐悲而已。她眼见同为丫鬟的姐妹落得如此凄惨下场,心中难免担忧害怕,生怕自己将来也会遭遇同样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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